“她不是說自己貧苦無依嗎?貧苦到在家中什麼都不要做,嘖!”
“她抹的頭油是聞香閣的玫瑰油!這可是六兩銀子才一小瓶的貨!我就在聞香閣旁邊的店鋪當夥計,這味兒我每天都聞得真真的,絕對沒得假!”
“那她還要賣什麼身當什麼奴婢?”
“你傻啊,人家多精啊,沒瞧見那公子一表人才,家境應該也不錯,人家哪裡是想當奴婢啊,人家那是奔著姨娘去的!”
“嘁,我還以為……原來是想爬床啊,現在這些小姑娘啊……”
眾人紛說芸芸,臊得那位魏姑娘臉色脹得快跟豬肝一樣發紫了,也不在那裡扮什麼楚楚可憐了,低著頭擠開人群拔腿就走。
在眾人鬨笑的噓聲中,那幾個賭場打手模樣的人臉色也有些難看,其中一人愣了片刻後眨了眨眼,飛快地給同夥們施了個眼色:“孃的,老子們被那臭娘們兒騙了!她肯定藏得有錢,追!”
一群人也飛快地追著那位魏姑娘不見了人影。
易長安好整以暇地看著看熱鬧的人群三三兩兩地散了,這才揉了揉額頭吩咐車伕全通:“走吧,再不抓緊點點卯要遲了。”
全通收回了自己差點要掉下來的下巴,敬服地看了易長安一眼,一揚馬鞭趕著車往府衙走了。
第227章 五爺、二爺
街道上的人已經散了,街道邊一家茶樓的三樓雅間裡,卻有一人身著紫衣斜倚著窗戶,望著已經遠得快看不見的馬車,久久沉吟不語。
一名面白無鬚的中年青衣侍者垂首立在那人身後:“五爺,用完了朝食,我們該回去了,不然朝會後萬一上面有召……”
紫衣男子轉身重新在桌邊坐下,慢慢舀了一勺粥喝了,持箸撥弄著白瓷碟中的幾枚灑了芝麻的生煎,突然箸尖一點,直接戳破了其中一隻生煎。
肉香撲鼻的湯汁立時流了出來,淌了一碟子底兒。紫衣男子將那隻白瓷碟往前面一推,接過青衣侍者及時遞上來的香茶漱了口,這才開了口:
“我聽說本來這易梁的任命已經定了江州一帶,卻非要推薦他過來。我原來還想著這姓易的到底是誰的人,值得這麼費功夫要借刀除去,沒想到……只怕他是看上的人。”
“可奴才聽說……”青衣侍者不覺有些疑惑,“如果不是京畿錦衣衛的人來得及時,當時這易梁險些就死在了御香山了;這位若是大爺看上的人……”
“不一直是那個脾性嗎?”紫衣男子露出了一抹似不屑又似嫉妒的淺笑,“頂了那個名頭,愈發會權衡之術了,他手下的人,不用的就早早淘汰掉,洗走了沙子,剩下的就是真金了。
上回這易梁不僅破了案子,還能大難不死,既有才幹又有些氣運,你瞧著吧,很快就會著力拉攏他了。”
青衣侍者輕輕點了點頭:“剛才奴才瞧著這易梁還真是有些厲害之處,年紀輕輕不為女色所迷,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破綻,確實不可小覷!”
紫衣男子起身站了起來:“走吧,鄭陽。這人你給我好好記住了,要是橋歸橋路歸路倒罷了,如果以後他挨著了我們的事,就早早做乾淨些才好,免得像老二那樣,為著一個小妾的命被翻出了始末,把自己的前程都送了個乾淨……”
鄭陽肅然應了:“五爺放心,奴才記下了!”伸手為紫衣男子披上紫貂毛裡的大氅,急步上前為他開了門,一主一僕揚揚從茶樓後門走了,雅間裡重歸一片沉寂。
與茶樓隔了兩條街的一處普通民宅的正廳裡,氣氛卻是沉悶非常。
先前在街上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魏姑娘,此刻卻是一聲不敢吭,身形顫抖地跪在廳中方正的青磚上。
幾名原來追著她的賭場打手,此刻也垂手肅立在一邊,為首的那名彪漢將剛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稟報完了,飛快地覷了坐在主座、用黑色的面巾蒙了半邊臉的年青男子一眼,訕訕補了一句:“二爺,那個易長安實在是——”
“夠了!”年青男子重重一拍桌子打斷了那彪漢的話,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姑娘,“昨天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魏姑娘身子瑟縮地打了個哆嗦:“爺,奴也不知道那個姓易的他竟然這麼眼尖,他——”
“你以為他只是眼尖?”年青男子尖利地打斷了魏姑娘的話,眼中的陰戾更重了一層。
如果易長安只是眼尖,他就不會在破了太平縣的庫銀失竊案後,更不會接連破了那麼多案子,並因此得到錦衣衛的看重而多次提請,進而多次立功一跳幾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