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會用命來保護我們母子,現在你的話還算數麼?”她看著自已鮮血淋漓的手指,冰冷的眼神像在看一出事不關己的鬧劇。
“以往我闖禍,全部由你兜著,你頂多會罵我幾句,最嚴重的不過打幾下板子,然後你便會默默地幫我善後,我早拿準你的底線了,你的底線,是我。”
“只要我好好的,不管出多大的事,對你而言一概不是問題,”她忽略手上的疼,也不管憤怒的上官燁會不會把她的手指生生咬斷,徑自笑道:“你明白,若我扳不倒你上官家,到時你父親逼宮,我只能帶著腹中的孩子去死,你說好的護我,便成一紙空談了。”
血順著上官燁的嘴角流下,原來她的血也是紅的,熱的。
原來,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正文 137有血有肉,沒有心
可惜她有血有肉,卻沒有心!
八年護佑之心全讓她當作了驢肝肺,如今還想用孩子和她自已的命,來逼他出賣上官家!
那裡有他的父兄與族人,有百數女眷,他苦苦護著楚璃與家人,正是不想看見他們終有一天必須得倒下一方,若那一天非得來臨,他必然會護著家人而不是這個忘恩負義、陰險詭詐的小東西!
可憐那個註定不該來到世上的孩子,若楚璃輸了,那便……
讓他隨著母親一道去吧。
他鬆開楚璃的手。
從今以後,他算徹底地放開了……
離開秘牢後楚璃彷彿失去了三魂六魄,身子搖搖欲墜,不知要去往哪裡。
隨身的晏爾沒去過問,一路上默默地跟隨著。
她的右手食指已止血,還未經包紮,月光下看起來格外悽慘。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腳步停在一座殿宇之前。
元安殿。
這是無憂初進宮時楚璃賞他住的,後來他恢復五王之子的身份,她便在宮外另外安置了府邸,之後無憂偶爾才會入宮。
不知今晚他是否還在,此刻已是子夜時分,縱然他在,也早該睡下了。
楚璃不忍打擾,轉身欲走。
恰此時殿內傳來笛聲,平常悠揚悅耳的聲音,如今聽來莫名煩躁。
音調一轉,樂聲時揚時抑,錯落有致,令她依稀想起舊時的上州,遙遠的小巷,以及,一個痛哭流涕的男孩……
是她和無憂第一次相見時,他送她的即興曲子。
大半夜的無憂不思睡下,吹這曲子做什麼,若非他們有兄妹之實,她還以為無憂暗自喜歡她呢。
殿外侍衛見楚璃來到,忙跪上前迎接,“請殿下示下。”
晏爾吩咐道:“還不快開門?”
“是!”
等宮門大開,楚璃第一眼便看見無憂盤腿坐在院中的一方石臺上,端著一根青玉竹狀的長笛。
“兄長好興致,”楚璃將傷手藏在袍袖之下,闊步走進院中,“我睡不著出門轉轉,沒想到你跟我一樣。”
無憂放下長笛擱在手旁,起身向楚璃作揖,彎腰時恰將一縷不安藏起:“殿下。”
“兄長不用客氣,”藉著月光皎潔,楚璃隨意坐在石臺上,左右瞧瞧,竟然無茶無水無點心,不免懨懨,“我剛好口渴了,沒水麼?”
無憂抱歉地道:“能喝的只有酒,我去燒水。”
“唉,拿酒來。”
“殿下不可,”宴爾忙阻止,“您有身孕不能飲酒。”
提到身孕,楚璃一聲苦笑,“好,燒水。”
蘇沫早已睡下,那丫頭睡眠比較沉,若不去喊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無憂向來會慣著姑娘,自然不忍去喚她起床,自已在院中架起爐子,擱上銅壺。
一邊添柴一邊與楚璃笑道:“讓你見笑了。”
“哪兒可笑了?我明日也要在怡鳳宮弄這些小玩意,沒事自已煮茶喝。”楚璃很久不曾碰過這種接地氣的小事兒,格外明白何為“平淡是福”,如果此生能與一名相愛的男子共建個小家庭,有兒女繞膝,與鍋碗瓢盆打打交道,不失為人生一樂。
然而那般簡單無害的生活,對她來說太過奢侈,她不敢妄想。
“殿下這麼晚不睡,四處溜達,明早怎麼起得來,還有那麼多事等著你去處理。”無憂在爐中添了一根柴,拿扇子輕扇幾次,濃密的睫羽輕抬,朝她定定而看。
她正好望去。
月光下,男子目似繁星,不比上官燁的清冷,無憂的眼神永遠高雅幽淡,叫人看進去便覺舒坦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