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裙的婢女對著月滄行禮,當她們看見月滄懷裡垂落的長長青絲,眼睛睜大幾分,抬眸,月滄已經走進閣樓。
蘊蘊的水汽,一池溫泉,月滄將素衣靠在一邊石椅邊,四尊石獅嘴裡吐水,流進池子,他走向牆邊凸起抬手按下,瞬間石獅嘴裡吐出的水沒有煙霧,片刻後池水也掃去霧氣,漸漸恢復一片清澈。
不深不淺的池子裡可見底部鋪就的石頭,月滄復又抱起素衣,看著她紅透的臉頰,沒有猶豫揭開錦被,修長的腿邁出,行至池中央,將素衣放置在一塊寬大的石頭上,打溼的衣衫黏在身上,月滄退下丟在一邊,久日不見陽光的蒼白肌膚依舊肌理分明,雖有些精瘦卻依然俊美無儔,轉身,蒼白的肌膚上卻顯得突兀,好些新舊的傷痕縱橫交錯,有些印記已經成了褐色,而最搶眼的是暗紅交錯痕跡,似乎是最近才染上。
月滄撈過素衣盤腿坐下,拉過素衣的手腕探了探脈,眉頭一蹙,逆轉運氣輸送進素衣的體內,這種解去留醉的毒性很耗功力與精力。
受傷的背有一絲絲的血跡留下,月滄就像不知曉似的,面具下一層層汗水匯聚,從露出的額頭下滑,經過優雅的頸項從肌理的線條裡流過,漸漸沒入池水。
素衣雖然昏迷可依舊能感受到體內媚藥下的痛苦,那股熱流暴漲衝到心臟,壓抑得厲害,仄逼,窒息,瀕臨死亡,那種絕望折磨得素衣真想即刻死去。
腦中想起胸前那枚帶著身世的玉佩,素衣很是不甘,興許是痛到極致,激發體內的洪荒之力抗拒,倏然,腦中似有一抹煙花在閃現,許多畫面就像掛在攤位上的畫卷,一一從素衣的眼前掠過。
悲傷,難受,還有抑制不住的痛苦,深深折磨著她。
一雙淡眉越皺越緊,滿地的血,跳躍的小小心臟,還有殘忍的凌遲酷刑,狠利的毒藥折磨得人七竅流血,素衣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噴出,濺在池中,渾開一朵朵淡紅的鮮花。
月滄眉頭一皺,運功。
素衣感覺到一股暖流環住心臟,漸漸呼吸平穩,這樣的感覺很熟悉。是他。
紅紅的唇瓣上揚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隨著月滄的汗水增多,素衣面上的顏色漸漸淺淡,嘴也恢復原樣,一抹牙齒咬上的月牙痕跡清晰可見,金簪刺傷的地方也停止流血,緩緩癒合。
屋外樹枝搖曳,守在門口的侍女頻頻看向裡面,這時羅綺走到門口,得知閣主抱著素衣進去一會,心下一陣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素衣體內的毒終於解去,月滄的臉色更加蒼白。
留醉的毒本是需要男人來解毒。下毒之人並不知曉素衣體質是以讓素衣逃過一劫。
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池水一陣冰涼,垂眸便看見自己一絲不掛,素衣空白的腦中忽然出現不久前的畫面,體內並無異樣,月滄並沒有用那種辦法,而是耗了他三層修為替她解了毒。
素衣心裡很是感激,轉頭,月滄即刻從水裡躍出,抬手間,岸上的白色錦袍飛起,瞬間就穿上月滄的身上。墨髮飛舞,白衣翩飛,修長的手指彈向石獅,池中冷水頃刻變為溫水,素衣想感謝月滄,低頭見自己的窘迫,體力還未恢復,很是虛弱。
月滄離開不久,羅綺走了進來,神情微冷,將手中衣衫放在岸邊,“姑娘,穿上就請離開。”
雖說皆是女子,素衣也不喜被看見,繼續縮在水裡。
羅綺想到閣主的模樣就一陣不滿,看著素衣的眼裡帶著絲絲恨意。
“多謝閣主相救,我這就離開,”素衣沒有伸手去拿衣服,羅綺很想將事情告訴素衣,可閣主有命又不能違背,瞪了素衣一眼,轉身離開。
漸漸恢復氣力,素衣聽聞身邊無人雙手環住身體走到岸邊,將衣衫換上。
鵝黃的衣衫映襯得素衣的臉分外嬌美,走出池子,羅綺站在門外見素衣出來。冷聲道,“跟我走。”
天色還有些暗,素衣環顧四周一眼,十分陌生,素衣跟著羅綺轉了好一會才走出明月閣。
素衣冷冷一笑,看著天邊升起的一絲白雲,有些朦朧,悠遠,又似過了一個世紀。
她雖然事事忍讓,卻也不容許別人陷害,素衣走過街道,衣衫留下如花的印記,纖長的身影更是顯得西腰不及盈握,涼涼風吹來,帶走身體最後的餘溫,黑暗前的黎明是最冷的,素衣卻有些貪戀這份冷。
遠遠的,打更的聲音傳來,天邊漸漸明亮,素衣的心裡一直耿耿於懷,蘭香該受到懲罰。
素衣提足凝氣,輕輕的越過樹枝牆壁,直接向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