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點點頭,又皺了眉。提筆再寫四五字,元成帝看墨汁有些幹了,就指了她道:“你來給朕磨墨。”
皇上之言不可違背。
君蘭去往他的桌邊,拿起墨錠細細研磨。
可是,就在她往旁邊看了一眼的時候,那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字型忽地鮮活了起來。彷彿會自己挪動一般,一個個地蹦到了皇上筆下的白紙上。讓她……
膽戰心驚。
她是頭一次看到聖上親筆所書。
往常的聖旨,都非聖上親手所寫。
怔怔的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字跡,君蘭心裡詫異,面上半分不顯。努力了許久,強行壓下心中的百般思緒,認真地把墨一點點地研磨了出來。
元成帝並未和她說太多的話。只有兩句。
第一句,是在她怔愣出神的時候,帝王低聲與她說道:“小九過得不易。你平日裡和他好好相處,他若是有甚不妥的地方,你來和朕說,朕幫你做主。”
第二句,是在她磨完墨恭立在側的時候,元成帝欣慰地和她道:“小姑娘定性不錯。就是有時候沉不住氣。須知這人生需要忍耐的事情頗多,遇到一點點的挫折就只想快點辯解完畢,而不去斟酌這時機對不對,此等做法萬不可取。”
君蘭尚在剛才的驚疑中回不過神來。
聽聞陛下的勸誡之言,她抿了抿唇,好半晌答了一句“是”。想想太過簡潔,又加了句:“謹遵聖上教誨。”
這種認真的說法讓元成帝面露微笑。
“知錯就好。能改才佳。”
元成帝多留了她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她清王府的情形。比如王府裡過的可還習慣,每日裡王府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她能不能忙過來。
君蘭知道自己這些事情怕是瞞不過帝王去,均認真仔細地照實答了。
元成帝寫滿了一頁紙後,邊換著紙張,邊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實誠。問你什麼你都答得一五一十全說出來。要知道,有時候旁人問你,你不一定非要照實來講。太實誠了容易被人欺瞞。”
君蘭摸不準皇上說這句話的用意。
雖然宮裡的貴人們都和她很親近待她很好,可她能夠感覺出來,他們真正關心的是九叔叔。
認真說的話,唯獨太后娘娘待她有一些不管九叔叔如何,只喜歡她的成分在。其餘人,都是看在了九叔叔的份上方才待她這般親近。
君蘭回想著剛才聖上那句話,說道:“因為是陛下再問,所以據實以稟。如果是太后娘娘或者是皇后娘娘來問,亦是會講實話。至於其他人面前如何說,我自有分寸。一定不會給王爺招惹麻煩。”
“那就好。”元成帝哈哈大笑,也不提那一茬了,喚了她去他跟前,細看剛寫的幾個大字。
*
君蘭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元成帝跟前的。
在這位氣勢威嚴的帝王跟前,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族威勢。可最讓她心神不定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九叔叔不在屋子裡。
君蘭等了他許多時候,最後有些急得坐不住了,方才在晚膳前見到了他。
清王爺今日有諸多事情要做。
前一晚嬤嬤的審訊就是他們在負責。雖他需要避嫌,可實際操作的那些人,亦是他的心腹和手下。
嬤嬤是誰派去的,一目瞭然。
可是那人嘴巴死硬。眾人明知她是趙家遣了去的,偏偏沒能握住證據。
陛下又吩咐過這一次的秋獮不能耽擱,必須如期舉行。因此這嬤嬤沒有久留,就被杖責而亡。
而後卿則出去處理了後續一系列事情。待到君蘭焦急到了極限的時候,方才看到他歸家的身影。
看到九叔叔後,君蘭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與此同時,面容開始緊繃,神色開始凝重。
卿則甚少見到她這般的模樣,忙把她叫到了屋子裡去,便握了她的手給她暖著有點點發涼的指尖,問:“怎地了?可是有甚不妥當的地方?”
“也沒什麼。”君蘭力求讓自己的語氣輕描淡寫一點,“不過是瞧見了曾經記下的字跡罷了。”
這看似平靜的話語卻讓卿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君蘭什麼時候記過字跡,再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時候兩人剛成親不久,君蘭初初醒來,身體還未恢復。洛明淵他們去探望君蘭。和洛家世子同去的人是趙家三少爺。
當洛明淵和他商議到底送什麼壽禮給潘太后為好時,那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