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居然一笑,雙臂收攏,不費吹灰之力便鉗住她掙扎不休的兩隻手,篤悠悠道:“你和我什麼事沒做過,這會兒倒害羞了?”
她這分明是怒不可遏,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害羞了?阿九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吐出一口氣才道:“紫禁城裡四處都是耳目,大人這樣肆無忌憚,不怕被人告發麼?若是捅到了大家太后耳朵裡,您恐怕……”
他涼聲打斷她,說得理所當然簡明扼要:“沒有人敢。”
阿九被堵了個結結實實,居然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側著頭對他怒目而視。謝景臣朝她一哂,雙臂往前將她輕輕環住,唇落在她的面頰和脖頸上,彷彿欲罷不能,吻一次不夠,是以輕輕淺淺週而復始。
耀眼的是窗外日光,旖旎的是一室風景。紅的是她的唇和指尖蔻丹,烏黑的是兩人的發,纏繞在一處,有種難分難捨的意味。
情到濃時,吻也愈發地深。他有些蠻橫了,一手鉗制阿九,一手仰高她的脖子,薄唇微啟咬在她的後頸上,疼得她擠出聲低吟,似痛苦又似歡愉,曖昧撩人。
修長的指從纖細的脖頸上滑下來,阿九呼吸開始錯亂,忽然外室傳來陣極為細微的響動,使得她猛然睜開眼,顫聲道:“有人、有人來了……”
笑聲從喉嚨深處溢位,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沾染了幾絲情|欲的味道,“怎麼,帝姬很興奮?”
他的手滑入修長的雙腿間,她眸子驚恐地瞪大,眸光迷離,咬緊了下唇,必須用盡全力才能抑制出到嘴邊的尖叫。
日照輕紗,清風凌波,腳步聲愈發地近,終於在隔斷內間外室的珠簾前停了下來。譚桐提了佩刀朝前一託,畢恭畢敬行個禮,垂眸沉聲道:“大人。”說完按刀而立,然而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個迴音,譚桐微皺眉,眼皮子一掀朝珠簾後方望了過去。
簾幕掩映後是大屏風,繪著梅蘭竹菊四君子,潑墨寫意,淡淡其華。隱隱約約能覷出些影子,可是極模糊,教人看不真切。他心頭狐疑,半眯了眸子細細打望,卻見紅梅梢頭映出個人影的側面,下頷尖俏而精緻,應當屬於一個女人……
譚桐正錯愕,卻見一枚銀針驀地從珠簾後方飛擲而出,他大驚失色,側身險險避過去,只聽一聲悶響,沾了劇毒的針尖便深深釘入了一邊兒的落地罩上。
他誠惶誠恐,膝蓋一彎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冷汗涔涔,聽得裡間傳出個男人的聲音,冷冽如青瓷相撞,漠然而空絕:“有什麼事?”
譚桐叩個頭,抖著聲兒諾諾道:“回大人,慈寧宮來了旨意,老祖宗的眼疾又犯了,看不清經書上的字兒,請您過去看看。”
“拒了吧。”裡頭的人甚至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他開口,聲音仍舊聽不出喜怒,甚至顯得有些生硬與冷漠,“替我回老祖宗的話,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待得了空,我定親自往慈寧宮侍奉太后。”
聽他說完,譚桐換上副吃了黃連的表情。公務繁忙,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有空到碎華軒見帝姬,沒空去慈寧宮,這話要真傳到老祖宗耳朵裡去,指不定會翻起多大的風浪來。太后若發怒,不敢明面兒上對丞相怎麼樣,遭殃的可就是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啊!
他有苦說不出,只能埋著頭拜一拜,應個是唉聲嘆氣地退了出去。跨進院子裡將好撞見金玉,那丫頭打望一番他面色,詫異道:“譚大人怎麼一個人一出來了?丞相和帝姬呢?”說著一頓,又探首張望了瞬,喃喃自語道:“都好半天了,什麼話要說這麼久哪……”
譚桐掃她一眼,拿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大人和帝姬正商討家國大事,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鈺淺聞言面色,若有所思地朝寢殿那頭看了一眼,面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可金玉是個木腦袋,哪裡聽得懂這話外之音,她長長地啊了一聲,挑高了眉毛端起副感嘆的口吻,悵然道:“如今世道不安穩,咱們帝姬心繫天下蒼生,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嘛!”說著一頓,口裡念道:“那我得給他們送些茶果進去,聊著聊著也該渴了……”
鈺淺朝那丫頭翻個白眼,伸手拽了她便往別處走,一面道:“大人和殿下在商討正事,哪兒有閒工夫搭理你!”
盛夏天,即使是北風也變得灼熱。院中的蟬鳴交織成落網,起起伏伏,如低吟,如哼唱,時而平靜時而曲折,綿延到天邊,又猛然墮入紅塵俗世,痴纏在人間,最後終於塵埃落定。
帝姬躺在繡床上,怔怔地平視前方,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嫣紅的一點,像枚硃砂痣,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