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吃下去會是個什麼結果,不言自明。太后對她的憎惡一定到了深入肺腑的地步,所以才會幾次三番下毒手。只是她想不明白,太后要她死,難道連金蠍蠱都不在乎了麼?為了殺她,甚至不惜拿兒子的性命做賭注,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的母親!
阿九死死盯著那粒藥丸,驀地咬咬正要往嘴裡放,忽然聽見懷中的人朝她道,“阿九,你靠近些。”
“……”她起先還能忍耐,可是聽見他虛弱的聲音,淚水便在頃刻間決堤湧出,俯下頭將耳朵貼近他的唇,顫聲道:“你很痛苦是不是,先別說話。”
可是又聽見他低聲道:“帶我出宮,相府中有天香豆蔻,可解百毒。”
像是漆黑的夜裡突然出現了一道光,她不假思索,慌不迭地拼命點頭,“好,你說的我都答應你,我帶你出宮,我帶你回相府……”
說完抬眼看,春意笑已經近在咫尺,居高臨下俯視她,像打量一個笑話。她一口銀牙幾乎咬碎,這樣一張臉,原本清秀俊氣,不知怎麼就變得醜惡猙獰了。
“還沒有考慮好麼?”春意笑微微擰眉,道,“你死,或者他死?”
阿九惡狠狠地瞪著他,忽然抓起一把香灰撒過去。眼前一陣灰塵瀰漫,他面露嫌惡,揮袖擋了擋,再定睛時殿中空空如也,兩人已經沒了蹤影。
紫禁城守衛森嚴,夜間的輪班更替極勤,加上皇后大喪,四處都是通明的燈火,若不是輕功超凡的人,想要逃出去簡直難比登天。
阿九滿心荒寒,帶著他無頭蒼蠅似的東躲西藏,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躲避宮人同錦衣衛。忽然聽見他在耳畔道:“冷靜點。”
人這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冷靜可言呢。她嚇得什麼都忘了,只知道謝景臣中了毒危在旦夕,只記得他說天香豆蔻可以救他的命。眼前迷濛的全是水氣,烏漆墨黑的又是天。她拿一隻手揩眼睛,驟然覺得天要塌了。怎麼會這樣呢,他是來救她的,卻落進了太后的圈套,如今連性命都可能賠進去!
她狠命地吸鼻子,下勁架住他,一面抽泣一面道:“你成了這樣,讓我怎麼冷靜呢?大人,你會沒事的對不對?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他似乎很虛弱,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飄渺不真,“像你這樣亂跑,我們到天亮也走不出去……”
人急起來腦子就是擺設。這話點醒了阿九,她頓住步子定定神,掌心蓄力,帶著他一道縱身躍過了硃紅的高牆。夜間的風有種莫名的花香,吹拂她的發,飛舞起來像墨色的絲綢,從他鼻尖上掠過去,冰涼卻柔軟。
沒有星辰的夜晚,像鋪開的黑緞,無邊無際,漫天蓋地。她回首望背後的宮閣,恍惚間生出幾分不真的錯覺,訥訥道:“出來了。”
逃離了那座金碧輝煌的紫禁城,逃離了那方四面都是紅牆的天地,毫無徵兆的。阿九的神思逐漸清明過來,方才心急如焚,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如今人到了宮外,才發現離開皇宮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容易得……有些不尋常。
她略蹙眉,卻也來不及深思,扶著謝景臣便大步往相府的方向走,忽然聽見他在耳畔道:“你在紫禁城裡待了那麼久,就沒有想過要出來麼?”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著實令人費解。阿九古怪地覷他一眼,迷離的夜色中他的五官似乎有哪裡不同,細細一瞧卻又和往常一樣,只是略顯幾分蒼白病態。她搖頭輕笑,道,“我倒是想出來,奈何身不由己。”
這話三分戲謔七分認真,從她嘴裡說出來,莫名就添上了幾絲悲愴和淒涼。他轉過頭看她的臉,重孝之下不施脂粉,素淨的一張小臉,由於剛剛撕心裂肺地哭過一場,所以顯得憔悴,平添些許柔弱的美態。
一直以為她是個堅強的女人,沒想到也會有這樣柔軟嬌弱的一面。因為是在心上人面前,所以願意袒露心懷,放下一切偽裝和麵具麼?心中湧起一陣異樣,他半眯起眸子覷她,良久方道:“身不由己?”
“我被困在皇宮裡,難道不是拜你所賜麼?”她癟嘴,扶著他一路往前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驟然間停下步子面色大變。
他莫名,轉頭望著她,含笑道:“怎麼不走了?”
“……”阿九眼底掠過一絲慌亂,低聲道:“大人曾告訴我,你自幼練蠱百毒不侵,怎麼會……”
之後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凜眸,狠狠將那人推開丈遠,厲聲叱道:“你不是謝景臣!”
長街上空無一人,風聲呼號著捲起地上的落葉,凌亂他一身的素白長袍。他立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