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腦袋全埋進了枕頭底下。
這將是她在宮中度過的第四個年關。
沒有歡笑,沒有熱鬧,沒有爆竹,沒有煙塵。沒有歌,沒有酒,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三年,不,是五六年這樣下來,她都已習慣了。
只是更漏卻畢竟太難捱,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眼前卻又飄忽起紅煙那張哭哭啼啼的臉。她在說什麼?明明每一個字都是懂的,拼在一起,卻成了蒼白無意義的符號。
“那些東西,可都是東平王殿下送的……”
殷染閉著眼,眼睫卻在發顫。
她當然知道,她當然知道是“東平王”送的。
只是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她與段五郎處了那麼久,竟連他的一條把柄都沒有——他竟連一點痕跡都未在她生命中留下。如果不是她記性太好,如果不是她還分明記得他的身軀每一處平滑結實的肌理,記得他有力的動作和低沉的喘息,記得他在她肌膚上留下的過夜即消的紅痕……她真要懷疑有關他的一切,都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場夢罷了。
待到黃粱飯熟,炊煙散盡,說不定她就會發現自己被捲入了與痴呆傻愣的東平王殿下的不倫穢事之中,而無可辯白。
好聰明的少年。
她真想擊節稱讚,只是她實在沒有氣力了。
窗外透入的光時明時滅,彷彿彼端有一條流動的歡騰的星河。殷染聽著聽著,忽覺出不對勁,一個挺身坐起來,瞪著眼睛看那牆上的消寒圖,才知道今日竟是除夕了reads;末世重生之白蓮花的逆襲。
怪不得外間這麼吵,吵得人渾身發燥,無法入眠。要知無論多麼優雅的歌樂,若隔了太遠去聽,都不會太悅耳。要麼,就是幽幽細細撓得人心發癢;要麼,就是嘈嘈切切擾得人耳作痛。大明宮除夕夜的樂聲,顯然就是後一種。
她攏緊了被子,堵死了耳朵,可那快活的魔音還是竄入耳裡來。她又痛恨這熱,將被中銀香球往地上隨手丟去,又掀了被子,下床蹬鞋,她決定去找鸚鵡玩。
甫一站起,腳步便遲滯地停住。
昏昧的夜風拂起紗簾,外間的寒氣灌了滿屋。那人風塵僕僕地立在門邊,銀青斗篷還卷著風雪,剛剛除下了風帽,黑暗裡幾縷墨髮胡亂飄蕩。他竟然也不言語,便立了許久,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