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邵吃完飯就發現季黎不見了,不止她不見了,就連盛行和姜希白都不見了,寧世子有些慌,卻聽見季安歌叫人傳話來,讓他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楠木馬車停在大門前,棗紅色的馬匹甩了甩腦袋,雨珠飛濺。謝雲邵出來的時候季安歌和陸染衣就站在階前,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
“府中備用的馬車都受了潮氣,咱們四個就湊合著這一輛馬車吧。”季安歌指著階下的馬車,率先在雲芸撐著的傘下走了過去。
陸染衣和謝雲邵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剛剛坐定,便聽見外面甩鞭子的聲音,緊接著馬車便動了起來。
這馬車很是寬敞,雖然坐著四個人卻也絲毫不顯擁擠,謝雲邵很好奇:“師父,咱們這是往哪兒去?”
季安歌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摺扇抵著下巴,老神在在:“人間極樂。”
謝雲邵不明白地輕啊了一聲,坐在他對面的陸染衣笑著好心提醒:“秦樓楚館,花街勾欄。”
說的這麼清楚,寧世子自然是明白了,瞬地坐立難安:“這、這不大好吧!”他對花樓的印象全部都停留在京都的攬花苑上,那種混合難聞的脂粉香,衣不蔽體言語浪|蕩的花娘,還有那些嘴臉難看的男人,總的來說,他對那種地方的印象相當不好,也難怪他老爹言令禁止他往那種地方去。
“不好在哪裡?”季安歌笑著問道。
寧世子滿臉嚴肅:“師父,我是個正經的男人,不去那種不正經的地方。”
季安歌看著謝雲邵那糾結又強裝嚴肅的模樣,不由樂了,難怪她家黎黎惦記著,這小子真是個活寶,養著可是不虧呢。
“你笑什麼啊?”寧世子一臉懵地看著笑個不停的季安歌,慢吞吞地問道。
陸染衣又很是好心地提醒道:“笑你。”
謝雲邵不明所以,他怎麼了嗎?他做了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大笑?
季安歌飲了一口茶水順了順氣兒,她拿著摺扇瞧著手心:“正經的寧世子,咱們今日是去那不正經的地兒做正經兒的事兒,雖然那地方確實不正經,但是你用一顆正經的心去看那裡面的不正經,說不定就變成了正經……”
正經,不正經,不正經,正經,謝雲邵茫然地看著不停說話的季安歌,腦子不斷地來回晃盪著這幾個字,瞧著季安歌大有接著往下的趨勢,寧世子機智地閉上了嘴,半掀著車簾瞧著外面的風景。
他們去的是一間名叫洺江畔的地方,洺江畔裡大多都是藝伎,賣藝不賣身,比起其他的花樓的浮躁,這兒多了幾分雅緻。
現在的江都正是苦難的時候,來尋歡作樂的人是少之又少,名江畔的大堂裡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客人,聽著高臺上的姑娘唱著玉樹□□花。
這洺江畔雖然多是藝伎,但女子堂而皇之地上門卻是少得很,也不是沒有,但卻是稀奇的。大堂裡的男客打量著進來的四人,三女一男,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手那摺扇穿著一身暗色的長袍,柳眉鳳目,姿態瀟灑,頗有幾分風流之感,最年輕的那位粉色長裙姿態婉雅亦是難得的美人兒,至於另外一個女子年紀較長,卻也姿容端正。
至於那……男子嘛,白淨俊秀,清朗有神,亦是入目難忘。
洺江畔自認為比普通的勾欄院要高階雅尚些,他們這兒的老闆不叫老鴇,也不叫媽媽,而是直接被稱為主事,洺江畔的主事是一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她的名字裡有個九字,人們都叫她九主事。
季安歌對著洺江畔的九主事勾了勾手,九主事瞧見她雙眼一亮,扇子也不搖了,小跑著便湊到了她面前,恭敬非常:“季大人。”
“行了,別叫我季大人了,早幾年就退了,現在的季大人是我徒弟。”季安歌刷地一下把摺扇開啟搖了幾下。
九主事笑著點頭:“是,您往這邊請。”
季安歌就要往樓上去,踏上了一階確是突然停住,看了一眼謝雲邵,附在九主事耳邊輕聲吩咐了半晌,九主事邊聽邊點頭,末了還給季安歌遞了個瞭然於心的眼神,信誓旦旦地應了句:“明白!”
季安歌和陸染衣還有云芸上了樓,謝雲邵就要跟著卻被九主事執扇的手攔下,她那塗著豔紅口脂的雙唇開開合合:“公子,季主子吩咐了,你不往這兒去。”
“啊?”寧世子眉心一跳,不好,他總覺得要出點兒什麼事兒!
“咱們往這邊樓梯上。”九主事指了指右面的半月門,門口面是漆紅的木樓梯。謝雲邵不情不願地跟在九主事的後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