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迷林,沈硯真帶路在前,冷山跟著,一路為後續的部隊行進在樹幹上做標記。
走著走著,沈硯真改變方向,卻向西行,冷山瞧出不對,掣住她左肩,質問:
“你走的方向和路觀圖不同。”
先前沈硯真受到石錫審問,交了一張藥王谷的路觀圖,然而所有按照圖進入迷林的斥候都沒能穿越過這片森林,於是也無法驗證圖的真偽。
沈硯真道:“我走的是對的方向,朝北走進不去,只會困死在樹林裡。”
冷山聲音更為森冷:“那你為何先頭不說明?”害得白鳥營斥候們枉費許多功夫。
沈硯真淡淡道:“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她繼續往前走,顧柔和冷山只能跟上。
朝西走了一段,只覺眼前一亮,陽光之下碧波粼粼,眼前忽然出現一面大湖,湖上霧氣繚繞,湖水寬無邊際,宛如深山之中忽來一片仙境,中有海市蜃樓,竟不知朝何處延伸而去。
沈硯真指著那岸邊幾條破舊不堪的竹排,對冷山道:“你將它修一修,渡我們過去。”
顧柔如有所悟,原來傳說中的藥王谷,竟然就在湖的另一面!她忙對冷山道:“我幫你。”
兩人齊心協力修復了一條竹排,日光已至中天,顧柔取了乾糧分給沈硯真吃:“等吃過了咱們就出發。”
沈硯真搖頭:“不,要等到夜裡才能去。”
顧柔很納悶:“為什麼。”隨即又警惕地打量她:“你該不會是有心拖延時間,算計我們吧?”
沈硯真幽幽道:“我教你的大宗師打了三根透骨釘在背後,若無他親手解開,不出十日便會殞命,如今正是第三日,我還有七天的命,你當我拿性命來算計你?”
她說罷,低頭看一眼手裡的乾糧,便隨手丟進湖裡。那湖水被山裡的大風垂著,浩浩湯湯從西邊湧來,打在岸邊的岩石灘上,又撞擊回去,沈硯真扔掉的那包乾糧便在上頭一晃一晃。
顧柔道:“你不吃還我便是,也別糟蹋東西啊。”被冷山勸阻。
冷山順著沈硯真的視線望去,只見那包乾糧順著岸流又從南邊朝西邊漂去,漂遠之後,化作一個白點,宛如一頁小舟。整個湖水不斷自西向東南涌動,又朝南邊進入河流而分散。
再看遠方,地勢東高西低,似乎在湖的另一頭,又有更高的上游水源存在,才會不斷將湖水推向東南方向。
她是在試水的流向罷?冷山心道。他立起來,看向沈硯真總在張望的東方。
——東方,雪山皚皚,高聳入雲的群峰在茫茫嵐靄中若隱若現,隨著地勢隨走高,氣候也會越發地冷,在那,真的會有四季如春的藥王谷存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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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萬山寂寂,月色溶溶。
這會秋分將至,月亮越來越圓,湖水的漲潮也隨之越發洶湧;水聲嘩啦作響。顧柔緊縮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樹林遠處有星點火光,顧柔曉得;那是跟上來的阿至羅、向玉瑛等人也到達了迷林;和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在原地等候。
顧柔問沈硯真:“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沈硯真卻是披著一件外衣靠在竹排上,閉目養神,不答。
這倒也怪不得她,方才兩個時辰裡;顧柔已將這個問題催了數十次,沈硯真體力不比冷山和顧柔這等習武之人充沛,三日三夜的路程;已令她顯得分外疲憊。
顧柔看見身邊;冷山衝自己搖了搖頭;示意讓沈硯真休息一會。顧柔便不再問了;她仰起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碧波盪漾的湖面和天緊緊相連,明月倒映其中,宛如高原上的一粒明珠,月光勾勒出遠方群出模糊的輪廓,同那淡淡的層雲交織在一起,神秘而清冷。
中秋快到了,原本應當是個暖意融融的日子,卻要在如此寂寞的氛圍之下度過,顧柔不由得輕輕嘆出一口氣。忽然,她發現,身邊的冷山也看月亮。
冷山看月和顧柔看月不同,他只是在看月相、看星辰、看風和霧,猜測今夜的天氣。
顧柔卻以為他想家了,稍稍挪動位置,湊近他道:“冷司馬,等咱們的軍隊平定了雲南,便能回去了,中秋雖然過了,但除夕團圓飯總歸趕得上。”
冷山聽見,低頭衝著她,莞爾:“你想家了?”他一笑之下,竟於往常沉默克制的神情大為不同,露出了少見的溫和之情。
“哦,沒有……你呢?”顧柔有些許尷尬,這個時候承認自己想家,總覺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