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五個人託一木排,雖然速度緩慢,但卻穩穩地在水下行進著。
“這法子好啊!”新兵裡頭有人頓悟過來,有的伍隊乾脆直接衝進林子,打算效仿就地製作木排。
何遠見了道:“要不然咱們也去做一個吧。”“等等,你看。”趙勇打斷。
只見雷亮等人游到河中央,那水流湍急,他們人在水下,視野模糊,木排陷入一道激流後開始在水流裡打轉,五個人在水下控制不住方向,猛地朝下游滑出一段距離。加上頭頂上箭雨不斷打擊,木排一直在水中逡巡。
趙勇站了起來,低聲道:“咱們趁這個時候潛過去吧,大夥分散一些,儘量下潛到兩丈深。”
眾人一愣,田秀才率先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雷亮他們的木排,對阿至羅的弓箭手們來說就是一個天然的靶子,誰能容許這麼一張筏子如此囂張地在面前橫渡呢?如果趁著這個時候,藉著他們吸引火力,潛渡過河,乃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顧柔她們的隊伍來得最晚,姑子們的力氣也不夠,如果學雷亮他們做木排渡河,一定趕不上其他的隊伍的進度,倒不如在這個時候拼一拼。田秀才點了頭,問顧柔:“大嫚兒,你還能行嗎?”
顧柔回頭,問祝小魚:“小魚,你水性好,我沒力氣的時候,能不能拉我一把?”
祝小魚一路以來因為負疚而暗沉的眼眸忽然間發亮了,她終於有一個能夠對她的伍長有用的機會,她簡直想要傾盡所有來完成這個任務,連聲答應:“能,伍長俺帶你游過去!”
顧柔對田秀才道:“我能行。”
大家匆忙做了準備,扔掉身上的累贅物件,輕裝渡河。
顧柔下水之前,特地深作呼吸,運功閉氣,然後才下潛。然而她下潛才至三尺深,便感到一陣刺耳的疼痛。她在水下捏住鼻孔,用力吐氣,這才舒緩稍許。田秀才和祝小魚兩人一左一右保護著她繼續下潛。
潛至一丈半深度,三人開始向前划行。
前頭遊得快的新兵們,已經在河中央遇到弓箭手們的襲擊,而趙勇何勇等人因為下潛的深度足夠,沒有被流矢所威脅,平穩地抵達岸邊。
在兩丈的水下,顧柔和田秀才失散了,力氣也漸漸不支,要不是祝小魚始終拉著她的右手,她幾乎連方向也難以辨認,她開始出現劇烈的耳鳴,世界彷彿退得很遠,不擅長潛水的她,快失去知覺了。
顧柔掐了祝小魚的虎口一把,示意自己需要出水換氣。
前方,趙勇何遠等人已經成功渡過,正在陸續上岸,他們回頭一看,離岸還有十尺遠的水面漂滿箭枝,在某一處,顧柔突然露出了頭,大口地喘息著,在水裡浮浮沉沉。
就在顧柔冒頭的一瞬間,阿至羅揮手,箭矢立刻瞄準了她,像落雨般打在她身上,她的額頭被一支鈍箭砸破。
這時候,田秀才也上了岸,他回頭大喊:“小柔,下水!別讓他們瞧見你!”
顧柔紮了個猛子,又鑽入水下,水面浮起一縷煙霧般的血暈,在水中慢慢氤氳開去。
“繼續放箭!”弓兵們一旦發現蹤跡,立刻對水中的人窮追猛打,顧柔在水下被打中了後腦,只覺一陣眩暈疼痛,身子霎時一僵,抬手划水的力氣都沒了,一下子給激流頂上來,衝出幾十尺遠。岸上一片驚呼。
“小柔!小柔!”到岸的陳翹兒和屈貞娘大聲叫喊,可是顧柔被水越衝越遠,一下子化成了個小點。
一旁觀戰的越騎營屯長卜先看不下去,悄聲對阿至羅道:“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出人命。”阿至羅示意事先等待的救援部隊去下游搜救——但是這樣被救起來,也就意味著被淘汰。
趙勇他們也顧不上去阿至羅那裡交令箭了,一起來到岸邊大叫顧柔的名字,何遠準備下水救人,被田秀才拉住:“等等,你看。”
水底下,一道靈活的影子游了過去,把顧柔拖住了,是祝小魚。她人如其名,一旦下了水,就像梭子一樣穿行無阻,比魚還要靈活——在她的家鄉,她也曾經這樣跳下水去救過許多人的性命,經驗相當豐富。她從身後單手摟住顧柔,帶著她往回遊。
“是小魚,她們回來了!”陳翹兒高興得直哆嗦,她不曉得自個眼淚一直在流。
這時候,河中央還有陸陸續續上岸的幾個兵,祝小魚挾著虛弱的顧柔,無法深潛,只能挨著水面上游過來,河岸上的弓箭手看見目標,立刻拉滿弓蓄勢待發。陳翹兒心又懸到嗓子眼。
何遠跟著乾著急,突然間有人推了他一把:“咱們上,攔住那幫放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