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誘,不怕他們不上船。來的人沒有一個是家主,但多是心腹子弟,能影響到這些人,把這些人凝聚為一股力量,也足以鋪平後路了。
“晏州賊失間逃竄在外,飄忽羅國之東,滋州至南寧州,皆為其藏身乃至作亂之地。瀘南安撫司和邊事司同提點此事,特准蕃兵上番三月,以通旗號軍令,著各藩夷軍州,揀選精壯蕃兵……”
這就是兩司行文,王衝匯聚蕃兵的法文憑據,藉口不過是剿滅“影子僰賊”失間,排程蕃兵的錢糧也有,包括他從安撫司討來的三百石川鹽,宗澤從邊事司請下的兩千匹??絹,這點東西絕滿足不了朝廷兵馬的胃口,但對西南諸夷來說,卻已算大方了。
王衝再道:“三個月!你們的任務,是在三個月裡成一支強軍,你們人數雖少,卻是朝廷安定西南的定海神針。”
田忠嗣等人轟然應喏,心中都道,三個月後,待子弟學成回鄉,家中兵事就是全新氣象了。
看著這些貌似齊心的臨時部下,王衝心說,你們現在各有心思不要緊,就是靠著你們的小心思,我才能把你們捏在一起,預作綢繆,應對十年後的大劫。
三個月怎可能練出一支強軍?不過是如釀酒一般,先造麴而已,還有長長的時間,待著這團酒麴發酵。
第一百六十二章講武預為十年備
“士卒尊伍長,伍長尊隊長,隊長尊旗長,旗長尊都頭,都頭尊提點,一階一級,不管是否出陣臨戰,都不容背違!抗令不尊或毆辱上官等事,皆斬!”
軍營裡,包括所有頭領在內的七百一十八名蕃兵肅立,聆聽吳近的高聲訓示。只是吳近,這幫人可不會如此乖巧,即便王衝壓陣,也不至於靜得落針可聞,而是一位緋衣官人的官威鎮住了他們。
被王黼重用的宗澤已得了借緋的恩遇,以從八品宣教郎京官之身,得六品以上朝官才能穿的緋服。此時他正叉手挺立,審視著這數百蕃兵。灰髮,緋衣,不怒自威之氣滿溢。
“爾等在這三月裡皆是朝廷所點上番蕃兵,只論階級,不論族屬,若有以族屬私事犯階級者,斬!”
吳近以邊事司蕃兵同提點公事,上番校閱教頭的身份,向這些蕃兵宣誦軍法,頭一樁就是階級法,即上令下行之法。
聽了一陣,宗澤皺眉,對身邊的王衝道:“階級乃軍法之首,為何如此寬鬆?”
階級法就是軍隊的等級制,自古就為軍法第一,文治昌盛的大宋更制訂了周詳近於煩瑣的階級軍法,包括禁軍乃至廂軍,都要遵從階級法。蕃兵雖不在法令範圍內,但受調遣時也要受階級法管控,只是事涉蕃夷事務,實際處理會更靈活一些。
但寬鬆不等於放縱,吳近所宣誦的階級法只有十來項,其中斬罰只有三項。即抗令不尊、毆辱上官、以族屬犯階級,其他都是杖罰。宗澤自是不解。
王衝低聲道:“只是蕃兵而已,再用朝廷軍法。上面壓力更大。”
宗澤點頭:“確實,唐副使得知此事,還來信相責,稱要劾我們違擅興律。”
王衝眼瞳一縮:“唐欽叟真會這麼幹?”
擅興律是朝廷針對文武官員的軍法條例,即包括徵發、調遣軍兵乃至軍事物資的制度。按照相應律法,擅發兵十人以上就要徙一年,百人一年半,每多一百人加一等,千人以上絞。如果唐恪的彈劾成立,宗澤和王衝就得編管廣南四五年。
宗澤嗤笑道:“嚇唬而已,有兩司文牒在手,又只是蕃兵上番,蔡太師那邊都沒話說,王學士怎能讓他鬧起來。”
這也是應有之義,擅興律的核心正是兵權掌控,歷朝歷代,把控兵權都是國家生死之事。以文馭武的宋朝更是登峰造極,以擅興律確保朝廷對兵權的控制。不過王衝所辦之事卻鑽了擅興律的空子,他排程的是蕃兵,而且地點也是在邊地藩州。朝廷在這方面素無定製。但即便如此,王衝依舊透過宗澤拿了兩司文牒,還由兩司報備了樞密院。畢竟是調兵,法文程式必須走足。
聽宗澤不以為然。王衝略略放心,西南蕃兵上番這事是特事特辦。從無先例,就是他藉著王黼的權勢和邊事司的特權搞的小動作,實質很犯忌諱。朝中非議是他最擔心的,卻不想是自己人先發了雜音,唐恪不愧是蔡太師丟進來的耗子屎,看來對此人還得多加留意。
此時吳近已講到逃亡法,按照大宋軍法,禁軍逃亡一日者即斬,可吳近宣誦的逃兵處置,不過是以盜論,宗澤眉頭再皺:“如此何以成軍?”
逃兵問題是大宋軍隊的頑疾,針對逃兵現象所定的逃亡法也非常詳盡,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