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琴娘一愣,不曉得他何時離自己這樣近的,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楚辭細細看她眸子,比常人要大一圈的眼瞳漆黑純然,往常黑白分明的很,透著一股子少女才有的純真感,如今佈滿血絲,眼梢紅紅的,像大哭了一場。
眼下還有明顯熬夜帶來的青黛,他倏的就心疼了:“什麼事都不要再想,趕緊去睡一覺,身子和眼睛重要,往後莫再熬著,容易把眼睛熬壞。”
姜琴娘不自在,她想起蘇瑤讓她幫忙說親的事,心裡頭一股子負罪感湧上來,讓她有些煩躁。
她揮開他手:“我省的,先生若是無事,我想休息了。”
察覺她口吻中的不耐,楚辭皺起眉頭,不過很快又舒展開:“嗯,你休息,我走了。”
他說著,當真折身出去。
姜琴娘捏緊了帕子,看著他的背影,微末的失落漂浮而起,像三月柳絮,紛飛揚揚,很快就和春風一起消失在視野盡頭。
“對了,還有一事。”楚辭在屏風處腳步一頓,他轉身回來,目光鎖著她。
姜琴娘清晰感覺到心跳重重漏了一拍,她佯裝自若的問:“何事?”
楚辭深深看她一眼,徑直到白澤繡品前:“還有幾日才甄選,這樣的繡品需得保密才行。”
他說著,從袖子裡摸出一張寬大的白色輕紗,姜琴娘記得,這是冰蠶絲,水火不侵,上回布帛坊走水,在火裡他就給她這樣的冰蠶絲裹身上。
只見楚辭將裱好的繡品不露縫隙的包裹了一遍,然後又摸出幾個鴿蛋大小的圓球隨意丟上頭,就像是不經意的擺飾一樣。
“若是有人想要破壞繡品,必定會讓我的機關球先綁起來。”他回頭看著她,又指了指其中一個,“你要拿的話,先拿這顆球就不會有事,除了你和我,莫要再跟第三個人說起,記著了?”
姜琴娘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如此,楚辭才離開。
“先生……”姜琴娘忽的喊住他。
楚辭前腳剛踏出門檻,他疑惑回身,幽深星目之中飛快躥過一點芒光。
姜琴娘頓了頓,整理了情緒,輕言細語的道:“先生今年二十有餘,不知道家中可有婚配?”
聞言,楚辭眉目間浮起一點笑意:“我跟你說過的,我上無父母下無手足,更無婚配,孤家寡人。”
說完這話,他挑眉,笑著問:“你想通了?”
鋪天蓋地的心虛莫名而起,就像是潮汐捲來,猝不及防。
姜琴娘舔了舔乾裂的唇,用一種自己不明白的口吻說:“既是如
此,甄選會之後,我與先生說一門親事如何?”
出奇的,楚辭聽了這話,非但沒有開心,反而臉上生出不悅來。
不過,他完美隱藏,不曾表露半分:“你若是將旁人說和給我,自不必再說,除卻你,我誰都不會娶。”
他說完這話,到底還是意難平,拂袖就出來廂房。
姜琴娘心頭一急,她追了出去,猶豫道:“先生就不問問,我是想說誰?”
“不必!”楚辭是真生氣了,簡直心肝都給氣疼了,這女人自欺欺人就算了,還妄圖將他推給別人,真當他楚辭是娶不到媳婦兒的?
他頭都沒回,丟下這話大步離開,青衫翻飛,那模樣竟是不忿又惱怒。
姜琴娘站在門檻邊,抿了抿紅唇,良久沒再說話。
她心裡裝著事,躺床褥上,本以為會睡不著,結果頭一沾枕頭,頃刻就睡了過去。
待到她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下午傍晚時分,她這一睡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大夫人,雙月湖那邊已經搭起了甄選會的臺子,聽聞內府大人是個面白無鬚的太監,穿著一身紫袍,皮相甚是俊美,就是可惜了。”
澄琉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伺候姜琴娘用的同時,邊將打聽來的訊息時候給她聽。
姜琴娘用了一點乳鴿天麻湯暖胃,鮮香的湯水半點都不油膩,上頭還飄著紅棗,瞧著就甚是有味口。
“內府大人姓甚名誰?”她問。
澄琉道:“縣令蔣大人喊內府大人秦大人,好像叫秦臻,能穿紫袍的,應當是挺大的官。”
紫色為尊,朝堂之中能穿紫袍的,那都是三品以上大元。
秦臻?姜琴娘咀嚼著這個名字,對宮廷內府那邊,她是一點都沒門路,也不清楚。
“這位秦大人來縣裡的第一天,就上了雲家,是雲四爺親自招待的,關係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