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刺中那人,他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小和尚帶著幾個弟兄手持長矛大刀,暫時將意圖攀爬的悍匪壓制下去,她終於被拉上甲板。顧不得詫異他們哪裡來的兵器,卻聽身後一聲沉悶的巨響。
她回頭望去,另一艘船剛剛升起的風帆轟然墜落,宛如城破之幟。押運的官兵竟然未及交手就將整船拱手相讓,而真正載有黃金的這條船,卻被幾個連刀都握不好的平民從亂戰中搶出。
那條船一得手,岸上齊刷刷亮起幾百支火把,黑夜中分外奪目,照出很遠很遠。
此刻寄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匪兵如此囂張,難道不怕引來白嶺城中的官兵?碼頭駐守的兵丁又為何不見?
遠處的城池,用耀空的火光和震天的殺聲回答了她。
白嶺,淪陷了。
在岸上連綿的火光中,她看見一面高高豎起的黑色大旗,被烈焰照亮的黃色的“金”字刺目驚心。
大船飛速後退,旗幟漸漸縮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視野之中。只有城中激烈的交戰聲,伴隨著熊熊火光,一直持續到天將拂曉,直至被朝陽驅散成煙。
長空曠海,只有他們一隻白帆。幾十個人木然地站著,海風掀起亂髮,悲愴無聲。
“王八蛋!”一人咬牙切齒,“回去幹他丫的!給老大報仇!”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慷慨附和,“對!回去拼了!”“老大不會死!咱們去救他出來!”……
“閉嘴!”小和尚疾聲厲色,“忘了老大的死令了?”
眾人沉默下來。
寄虹一直站在船尾凝望著白嶺的方向,此時轉過身來,“沙坤怎麼說的?”
“老大說……”想起昨夜沙坤的慘狀,小和尚鼻子一酸,後面的話就梗在喉頭。
寄虹替他回答了,“他是不是說,要你們棄卒保帥?”
小和尚點點頭。
“你怎麼想?”
“我……”被這麼一問,方才強撐的鎮定突然崩塌,他憤恨地把長矛大力摜在甲板上,“啪”地一聲震響,竟將長矛摔成兩截。“霍小姐,你帶船走!讓我一個人回去!活救人,死搶屍,一定把老大帶出來!”
眾人熱血沸騰,“我去!”“帶我一個!”……
歪脖張了張嘴,沒出聲。
寄虹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呢?怎麼想?”
歪脖遲疑片刻,說:“我是很想救老大的,但看昨天的陣仗,金鬍子可能把全部人馬拉到白嶺了。我們這幾十人就算都回去,也是送死。”
此話立刻引來一陣唾棄。
寄虹卻平靜地點點頭,“這話有理。”
哼,果然是商人做派,只想著她的黃金。小和尚心中鄙夷。
寄虹的目光掠過一張張不屑的臉孔,“我們好不容易脫離戰圈,即便金鬍子有船,一時半刻也追不上咱們。就此向北,還有尋到安全港口落腳的可能,或者就此返航,帶著黃金回青坪,你們也是大功一件。你們想好了嗎?就算有機會逃生,就算明知道再回白嶺是送死,依然要去救人嗎?”
小和尚的眸子亮起來,笑了一聲,帶著幾分沙坤的滿不在乎的神情,“煞老大的手下,沒有貪生怕死的人!”
“沒有!”眾人異口同聲,轟轟烈烈。
寄虹走到舵樓前頭,她的腳下是藏著二十萬兩白銀兌換成的黃金的船艙,那是軍餉。她很明白,沙坤不是意氣用事,因為出發時他們都聽過朝廷的命令:餉在命在,餉失人亡。
但,她早就拿定了主意。
環視周遭眾人激昂的面容,她無畏地笑了,毫不猶豫推開舵樓的大門,朗聲道:“轉舵!”
☆、智勇鬥金獅
白嶺的城頭,“金”字旗迎風招展,沿著城中大道,張揚地一路延伸到城中剛佈設的軍營。
金鬍子的大帳裡,“款待”的並不是白嶺的官員,被士兵五花大綁推搡進來的,正是嚴冰和沙坤。
嚴冰冷冷看著上首那人,濃眉闊目,獅鬃般的大鬍子幾乎蓋住半張臉,面上沒有一絲激戰後的疲色,雙目射出精光,儼然天降雄獅。
士兵用刀背照沙坤大腿就是一下,“見到金將軍還不跪下!”
這一刀正砍中傷處,他彎了彎腿,卻越發將脊樑挺得筆直。“我呸!金鬍子你少在老子跟前裝大爺!”
沙坤抬腳一壓,在士兵反應過來之前便將大刀踩在腳下,儘管身上纏了好幾道繩子,行動不便,但那把刀在他腳下紋絲不動,士兵憋得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