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考慮。”銷魂之後,還不是他說了算?
寄虹不再掙扎,攤開雙臂,舉過頭頂,是投降的姿勢。
葉墨心花怒放,抽出手去解自己的腰帶。他太得意,沒注意就在他稍稍離身的時候,寄虹迅速往上蹭了一小下。
他笑著俯身下去,“這姿勢很好,夠銷——”
後面的話被抵在他頸間的剪刀毫不留情地剪斷。
他戲劇化轉變的神情,完美呈現出從天到地的距離。“你、你敢刺殺朝廷命官?”聲音聽起來依舊跋扈,但脖頸上突突的脈搏昭示了他的虛張聲勢。
他只是個紙老虎而已。她越強大,他就越弱小,女人並不永遠是弱勢的一方。
她突然發力,一把揪住他的脖領,翻身把他摁在石桌上,剪刀在皮肉上劃了半個圈,引來壓抑不住的一聲慘叫。
“我是從土匪的箭陣裡殺出來的,還有什麼不敢?”她衣衫不整,但高高在上,睥睨俯視,宛如女王。“我今天來,是打定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嚴冰我一定要救,你不點頭,只有見血。大不了我和他亡命天涯,亂世之中,未必不能稱王稱霸,然而脖子一斷,萬事皆空,你說是也不是?”
她的語氣依舊冷定,但葉墨看著她刀鋒般的眼神,完全相信她說得出就做得到。一想到刀尖當真會戳穿他柔軟的脖子,恐慌得連呼吸都不能了。他怕死,經歷過上次的劫殺之後,更加怕死了。
“我……我懷裡有契約書。”
原來他早有準備。
剪刀不離脖頸,她用另一隻手翻出一個信封,倒出兩張信箋,抖開一張,內容卻是自己承諾委身於他,說白了,賣身契。
葉墨看她臉色不對,趕忙說:“拿錯了,另外那個。”
她把賣身契揉碎,抖開另一張,整整一頁條款,大意是限期補足軍餉可從寬發落,說白了,贖身契。
準備了兩套計劃,說明他並無把握迫她就範,所以她走“悍匪”的路數是對的。
葉墨雖驚懼,但理智尚存,用僵硬的聲音循循善誘,“我若死了,你有把握一定能和他遠走高飛?到時還不是死路一條。以錢贖命,各退一步,很合算。”
畢竟官民雲泥之別,她想大獲全勝並不可能,況且她並不打算當真割下這顆人頭,丟失軍餉這個事是抹不掉的,討價還價的餘地幾乎沒有,各退一步的確是目前狀況下最可接受的解決方案。
她故意躊躇一會,似在斟酌。然後剪刀滑下胸膛,一路將他的外衣裡衣開膛破肚,半點血都沒見,他卻如失血過多瀕臨嚥氣的死屍,她一鬆手,他就滑下石桌,總算在落地之前扒住石凳,沒有五體投地。
寄虹指尖在刃上一抹,以血當印,蓋在“贖身契”上。“你也按個指印!”推到他面前。
葉墨縮了縮手,露出“很疼”的表情。她可以給他一刀,但這種不痛不癢的小傷,沒必要。擠了滴血在他指上,握著他的手摁下去。
然後飛快理好頭髮和衣裳,把“贖身契”在他眼前刷地一展,“看清楚了,白紙黑字,血畫的押,你若反悔或再耍花招,我不怕玉石俱焚!”昂首大步離去。
火急火燎地跳上門外的馬車,車伕看她一眼,好心地遞過蒲扇,“入夏了,熱吧?”
寄虹一摸頭臉,滿手溼,不知是汗還是淚。
車伕載著她回霍記,平時喜歡閒聊幾句的二小姐,這回反常地一聲沒出。
“二小姐,到了。”他掀簾扶寄虹下車,她沒抬頭也沒道謝,走得飛快,逃命似的。車伕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怎麼覺得二小姐的袖子有點溼呢?
寄虹並沒有以淚洗面。這不是哭的時候,她有二十萬兩銀子的債要賠,但霍記早已是一出“空城記”了。
人生大概有兩件事是努力過也不見得能有好結果的,一是愛情,二是借錢。
霍記和彩虹的家底翻個遍,離二十萬依然山高水遠。她踏過了所有認識的人的門,斂了傲氣,賠著笑臉,聽刀子一樣的舌頭看冰霜一樣的臉,但不是每次登門都能有所收穫。
她不沮喪,在街邊吃一碗餛飩,添一層厚厚的辣油,再灌一碗涼水,繼續敲下一家的門。懷揣著嚴冰的“安”字,她的腳步穩得住河山。
又一個失望而歸的晚上,卻見寄雲抱著兩個包袱候在霍記,寄虹扯開一個疲憊的笑,“姐姐怎麼來了?大夫不是說讓你靜養安胎麼?”
寄雲解開一個包袱,裡頭是一疊銀票,“這是我偷偷存的私房錢。”解開第二個,銀錠和銅錢嘩啦啦地響,“這是姚晟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