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吧。”周樹人也知道多說無益,這段時間他受到的震動太大了,他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文筆描寫這些悲慘的場景,以前他過多的關注著國家上層的發展,關注工業資料、關注人們收入,但那是在南方,北方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此刻周樹人覺得,這些社會底層的人才是自己真正需要關注的物件。底層人遭受的苦難,更需要文章來讓世人知曉,他們才是組成這個國家的基礎。之前的自己,或許有些眼高手低了。
一晚沒吃飯。周樹人等人卻沒怎麼覺得餓,早上起來,已經看到范家人基本上將逃荒的東西收拾完全。也沒有多少可以帶的,一輛馬車,地主婆和懷孕的兒媳坐在上面。其他地方放一些日用品,反正也沒有糧食,地方大得很。
范家堡外,佃戶們也已經收拾完整,夏陸瞪著屋子方向:“花枝,弄啥來,趕緊讓咱娘上來啊!”
“就知道瞎吆喝,你來說一說啊,咱娘說啥就是不走啊!”花枝也鬱悶,忙活了一晚上。累都累壞了,兩個孩子昨晚因為吃了頓飽飯,現在精神很足,鬧騰得很——他們不知道逃荒的難處。而且老婆婆咬緊牙關就是不走,坐在炕上一動不動,花枝就算背也背不走。
“嫩別管我啦,死活都是快進墳堆的人,跟著受罪幹啥啊,還不如死在自己家裡,省得受罪!”老婆婆理由也很充足。誰知道逃荒到什麼時候,一路顛簸,沒吃沒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在路上。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再說了,自己一個老婆子,還走不動道,逃荒路上不是給兒子和兒媳婦找麻煩嘛!
“木事,咱有辦法。”夏陸嘟囔一句就過來把老孃抱上板車,看著四周。稀稀拉拉的人群已經開始移動,方向正南方,只要堅持走到長江南邊,就是另一個世界!
自古以來,河南地區的逃荒隊伍就有兩條道,一是向東南,到蘇南浙北這些富庶地區,一是往西北,走潼關進入山西。不過現如今有了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往長江以南,只要到了那裡,就是一勞永逸的事,以後再也不用受餓、受窮,再也不用逃荒,反正南邊過來的人都是那麼說的。
“花枝,花枝,過來!”瞅個機會四周沒人,夏陸向自己的媳婦招手,過來後夏陸像個賊一樣掀開自己的破襖,一圈布袋子纏繞在自己的腰間,鼓鼓囊囊。
“這是啥?”花枝隱約感覺到了這個是什麼東西,欣喜的問道。
“老范家欺負人,還當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趁沒人注意,偷了不少糧食,都裝在這個布袋裡,省著點吃,再加上開春後地上的草、樹葉、樹皮,混成塊鬧不好能撐到逃荒結束。”
“還真是,夏陸你行啊,讓老東家看到沒?”
“看到了咋,他還能吃了俺,他家產破了,護院都走光了,還不如咱呢!”夏陸小心的將破襖合攏,用麻繩緊緊地拴起來,這些就是救命糧啊,自己家一個老孃再加上自己四口人,五個人得吃多少東西,估計一路上還得吃草根,還得要飯,這些糧食不能輕易見光。
沒有吆喝,逃荒的人流佝僂著身軀,開始死亡之旅。北邊周樹人等人餓著肚皮繼續上路,只要走到許昌,就能找到調查局的人,就有辦法回到南邊,就能吃上頓飽飯、睡個好覺。
鷹山爪是一支馬匪隊伍的名稱,也是馬匪頭領的外號,在江湖上,每人稱呼真名,都是用外號招呼。不過,現在是******年代,鷹山爪這支馬匪也不富裕,本來過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老巢沒有存糧,餓的時候找大戶農民要就是了。沒想到饑荒太厲害,許多大戶都沒了糧食,大地主家的大院防護嚴密、護院眾多,手裡的長短槍不比馬匪少,還有高牆大院,每人敢惹。
於是馬匪就尷尬了,廚子開始宰殺馬匹,一開始是兩匹,鷹山爪二百多人飽餐一頓。餓壞了的馬匪吃了一頓馬肉後,再也剎不住嘴,短短一個月時間,全部五十匹馬全部填進肚子裡,馬匪也就變成了強盜,只留大當家鷹山爪一人騎乘的老馬。
“大當家的,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得吃活人啦,山上沒一隻兔子,山下邊都是窮光蛋、到處竄的饑民,大地主家的糧食倒是多,咱們兩百人五十條槍,不好打。大當家的,您給想個辦法,得讓兄弟們吃飽啊!”二當家的帶著上百號兄弟在鷹山爪面前哭訴,山洞裡一片咕嚕嚕的聲音,那是肚子在叫。
鷹山爪坐在狼皮座椅上一言不發,他知道這些人只要吃飽了什麼都好說,如果讓他們吃不飽,不但自己的位置坐不穩,還得讓他們活吃嘍!看他們綠油油的目光,還有二當家貪婪的眼神,想必他們已經吃過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