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說起君宴,鏡水師太總是一副憤恨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人。
“貧尼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鏡水師太冷冷,“貧尼再告訴你一回,紫月神教的人不好惹,君宴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初我讓你去,是你自己答應只是去解人家的燃眉之急,混過北疆使臣,這事情就算是結束,可你如今,卻在君府一住就是大半年,你難道當真以為自己是個女王了不成!貧尼告訴你,你現在就同我走。”
“走?去哪兒?”白璃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突然離開。鏡水師太態度堅決,一下子把白璃都整懵了。
“去哪兒,不需要你管。你只要跟著貧尼就好。”鏡水師太說著,抬步便走。
“誒,”一想到鏡水師太不知道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也許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君宴,白璃忽然一下子慌了神,“師太,怎麼一點徵兆都沒有?您是要帶我去藥王谷嗎?您可別忘了,師傅和師兄已經去了北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
“誰告訴你貧尼要帶你去藥王谷?”鏡水師太回頭,“天下之大,難道你就認識那麼幾個人,就一定得去那幾個地方?”
“那您去嘛,幹嘛要帶上我?”白璃鐵定了心不走。鏡水師太這一出也太莫名其妙了。怎麼好端端的就要走呢?如果她走了,君宴怎麼辦?
還有,拈翠她們怎麼辦?
她的香粉鋪,那些可能要了她命的暹羅劇毒怎麼辦?
“你的命都是貧尼給的,貧尼難道不能帶你走?”淨水師太回頭,語氣冷冷,“鏡水庵不能待了,這是你說的。慈寧那老傢伙尋她的男人去了,貧尼現在要你陪著,難道你還有問題?!”
“不是,那您……”
若是從前,白璃定然對慈寧師太去找男人的事情十分感興趣。可是她現在心裡只剩下“走”和“君宴”兩個字,別的都已經聽不下去。
“那您一個人都慣了,這麼多年了,幹嘛總要我陪著?”
“這麼說,你是不肯走?”鏡水師太面色愈冷,眼神愈冷,仿若最後一次問白璃。
明明月色淡淡,可白璃卻似乎分明看出鏡水師太身上的孤獨,還有她眼中的失落,失望。
“或者這麼問吧,璃兒,”鏡水師太側過臉去,“若我告訴你,君宴和我不共戴天,我們之間,你必須選擇一個,那我和君宴之間,你究竟選擇哪一個?”
“師太……”
白璃一時間沒了主意。鏡水師太似乎從來沒有這般認真,這般心平氣和地同她說過話。而且鏡水師太不再稱呼自己為“貧尼”,而是自稱為“我”,可是問出的話,卻是一個抉擇。
鏡水師太,對,她曾經無數次想要在鏡水師太的飯菜裡下毒,想著就這麼把她給毒死算了。雖然鏡水師太從小打罵,但這最後,都是為了她好——她如今百毒不侵,醫藥精通,全都是鏡水師太的功勞。
算起來,鏡水師太就是個虎媽而已。穿著道袍,對她這個孤兒百般照顧,也算給了她一個家。若是沒有鏡水師太,哪裡來的她白璃?
可是君宴呢?那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君宴如今是她的男人了,她敢說她心裡有他,全心全意地想對一個人好的感覺,在君宴身上她找到了。她甚至想過,要和君宴一輩子過下去。他們之間容不下第三個人。
她對他們也有信心,畢竟君宴的做派,她再瞭解不過。十幾年來不近女色,只在她面前耍滑,她若還不清楚,就算是白活了兩世。
可她從沒想過這第三個人,還有這樣一種可能——她的救命恩人,再造之人,鏡水師太。
“就不能兩個都選嗎?”白璃思來想去,兩個她都不想放棄,“您到底和君家有什麼仇恨?”
鏡水師太猛地看向白璃:“殺子之仇!這夠不夠不共戴天!”
“什麼……”白璃知道君晟是誰。君晟是君宴的父親,前任左國師,死在八年前那場離奇的毒殺。君宴查了許多年,查出是紫月神教所為,如今又知道元兇正是墨採青的父親墨域,君宴的親舅舅。
可是鏡水師太的孩子,如何又死在君晟的手上?君宴的父親,如何會殺人呢?
“你以為貧尼生來便是姑子?”鏡水師太神情憤憤,“若有選擇,貧尼如何紅牆綠瓦的地方不去,偏要在那等地方待著!可憐我那剛出世的孩子,竟生生被他摔在地上!若是活著,現在恐怕比君宴都要大了吧!”
鏡水師太一下子陷入了痛苦的回憶,為了那個可憐的孩子。就連白璃,也都在震撼之中。君宴的父親,竟會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