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緩步走了過來,到了蘇輕鳶的面前,也不行禮,只微微一笑:“姐姐,沒想到我能來吧?”
“他們怎麼樣了?”蘇輕鳶厲聲問。
蘇青鸞笑得淺淡:“死了。”
蘇輕鳶心頭一寒。
陸離察覺到異樣,立刻站了起來:“朕記得你應該還在禁足,誰許你來的?小路子,帶人把她押回去!”
蘇青鸞高高地昂著頭,全無平日卑微怯懦的模樣:“新春佳節,普天同慶,皇上連一場晚宴都不許臣妾參加麼?您到底是忌諱見到臣妾,還是在怕一些別的東西?”
“押下去!”陸離重重地擺了一下手。
“誰敢!”蘇青鸞昂然站穩,竟頗有氣勢。
五六個小太監圍了上來,卻無一人敢於上前。
蘇輕鳶忙止住小路子,向蘇輕鳶伸出了手:“皇帝只是擔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倒不是不許你來的意思。既然來了,就坐一坐吧。”
蘇青鸞緩緩地走了過來。
蘇輕鳶裝作不經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來,坐在我這裡。”
蘇青鸞遲疑了一下,果真坐下了。
蘇輕鳶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是有所為而來,也知道我今日攔不住你、但是,青鸞,看在咱們的手足情分上,我拜託你聽我說兩句話。”
“當然,看在手足情分上,姐姐的‘遺言’,做妹妹的豈敢不聽?”蘇青鸞淡淡地笑著,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蘇輕鳶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
她裝作不經意地在蘇青鸞的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畫著些圈圈槓槓,口中嘆道:“青鸞,我實在沒想到咱們會走到這一步。我從小沒有娘,是阮姨娘無微不至地照料我長大,我心疼你,何嘗不是為了報答阮姨娘的恩情……我一直以為咱們姐妹可以相扶到老,誰知……唉,至親骨肉,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蘇青鸞完全不為所動,唇角的笑容十分涼薄:“姐姐,你說這些廢話是沒有用的,時間有限,我勸你還是揀重要的說吧!”
蘇輕鳶咬了咬牙:“好,我說重要的。青鸞,我若想殺你,今日之前的每一天都可以下手,但我從未動過這個念頭。即使在地宮之中,我和孩子的命差一點交代在了你的手裡,我也從未對你起過殺心。我不是不知道你這段時日過得不容易——等孩子生下來,你和我都不必再演戲,我和陸離會原諒你所有的過錯,你依然是尊貴的淑妃娘娘……”
她越說聲音越低,額頭上的汗水一道一道地流了下來。
累,痛,精疲力竭。
念姑姑用在蘇青鸞身上的,竟不是尋常的攝魂之術,而是秘術之中最麻煩的控魂大法。
難怪一向懦弱的蘇青鸞,今日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連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可以說,剛才的蘇青鸞,幾乎如同念姑姑親臨——她的言行舉止,大半都是念姑姑的意志!
幸好,現在已經不是了。
眼看著蘇青鸞的目光由銳利而漸漸地變得迷茫,蘇輕鳶鬆了一口氣,緩緩地放開了手。
她雖然對秘術已經算是瞭如指掌,但畢竟修習時日尚短,心有餘而力不足。
差一點就要失敗了。幸好,她終於還是贏了“一點點”。
蘇輕鳶癱倒在軟榻上,再也不想說一個字。
蘇青鸞迷茫地看著她:“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陸離快步走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卻不敢太過親近,只得扶著蘇輕鳶的手,沉聲問:“母后可是倦了?叫丫頭們送您回去可好?”
蘇輕鳶緩緩地搖了搖頭:“是有些倦意,一會兒就好了,不必管我。”
陸離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裡知道事情絕不是“倦了”那麼簡單。
但蘇輕鳶此刻的狀態,顯然不是一兩個丫頭就能輕鬆攙扶出去的。若是貿然挪動,只怕會露餡。
所以陸離只能壓下心中的憂慮,重新坐了下來。
這時,服侍茶水的一個小宮女忽然抬起頭,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大笑:“皇上,您這樣自欺欺人,瞞得過誰?太后是因為什麼才會這樣容易倦怠,您是真的不知道麼?”
“哪裡來的賤婢在此放肆?拖出去掌嘴!”程若水站起來,厲聲喝道。
小路子他們見勢不妙,早已衝了上去。
誰知那宮女的力氣竟然極大,得空從小太監的手中掙脫出來,利索地縱身一躍,竟跳到了戲臺上。
“是要造反嗎?給我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