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住一塊兒?上門女婿?也非,這孩兒都是同他姓的。
待那小黃瓜隨著粥入口中,那酸酸甜甜伴隨著脆脆的口感,當真是令人食慾大開,炒蘿蔔乾也極為香甜。
一家人也沒多同範留客套,就如同平常一般在餐桌上嘮家常,讓範留並無不適。
“範先生,昨日多有得罪,還請勿怪罪。犬子就有勞先生了。”沈三笑得一臉和氣,就好像昨日互不順眼的不是這兩人。
提起這事兒範留就牙癢癢,咬著咯嘣脆的黃瓜,咯吱咯吱。
範先生就在這沈家住下了,沈興淮停了私塾的課業,範先生待他頗為嚴苛,見他字沒個正行,每日讓他懸臂寫字,沈興淮沒叫一個苦,也不需監督,每日都很自覺,從自制力這一方面,沈興淮甚至超過了範留的認識,他終於有些理解他的家人千方百計想為他請位好老師了。
如若面對沈興淮他是嚴苛的老師,那面對小蜜娘,範先生就沒了脾氣,就像是平常人家疼愛孫女的老人家。
這般差別對待,沈興淮也不是沒腹誹過。
沈老太和沈老爺子得知江老夫人傷了尾骨和腳,特地上門來探望。
範先生這才得知為什麼沈三是和岳母住一塊兒,倒是對他的印象有了些好轉,雖是冷心冷肺,但對自家人確實盡心盡責。他瞧著這半個月以來,他同老夫人也非尋常人家那般客套,是真如半母一般,也不枉他岳父這般信任他。
這般一想,範先生倒是對沈三不再擺臉色了,也少了些言語攻擊。
沈三要去書局,範先生早就聽說過他開著鎮上最大的書局,打著給沈興淮選書的理由,也厚著臉皮跟著去。
“沈記書局,嘖嘖!”範先生搖搖頭,點評:“俗氣!”
沈三這幾日已經習慣了他這時不時的評頭論足,俗氣就俗氣,好記就行。
書局裡進出的人不少,但大廳裡也很安靜,書架旁邊的椅子上做了不少人在閱覽。
“掌櫃的,借本書。”年輕人放下一本書。
“對牌號給我看看。”
掌櫃的登記了一下,收了押金和租金,“看書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折損了。若是今日看不完,還書的時候還且告知一聲,我登記一下,明日繼續來看。”
“謝謝掌櫃的。”那年輕人拿了書立即就沖沖朝後院子裡走去。
範先生問道:“這兒還借書?”
掌櫃的以為他是客人,答道:“是的,借一本書三文錢,不過需要押金,走之前來櫃檯還書會退押金。”
範先生頷首,沒有再說什麼。
在書局裡自個兒轉了起來,掌櫃的看向沈三,沈三擺了擺手,自己跟在範先生後面走。
現在三月份,不熱也不冷,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正是舒服,後院裡頭就熱鬧了,後院裡載種了幾棵大樹,每顆樹下都擺上兩三張桌子,不少人都是從店一開門就過來租書的,好多看些。
小後院里人不少,卻很安靜,大底是受氛圍的影響,走進走出的腳步聲也不自覺地放輕。
範先生站在後院的屋簷下看了一會兒,轉身走進去,對著沈三說:“我瞧著你冷心冷肺的,雖不是真心為這些學子考慮,但也是做了一件善事。”
沈三也不知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冷心冷肺這個形容,人聽多了也有些不耐,沈三冷笑兩下:“先生心懷天下,可我卻只想著顧好我這小家。我知先生瞧不過我那日棄你於不顧之語,我於先生也無惡意,只想著護著我親人。若我連家人都看護不好,那談何愛天下人,人有親疏遠近,我並非聖人。”
這一番話,讓範先生如遭雷劈,怔怔地定在那裡。
沈三就如同出了一口惡氣,見他愣在原地,倒有些意外他沒有回擊,正恰恰小夥計喊他過去,沈三匆匆走了。
範先生想起早逝的妻兒,低頭苦笑,竟是如此啊,可悲他竟是到這個年齡才被點醒!恍然間想起那沉沉浮浮的前半生,到頭來,空悲切。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還談何家國天下呢!
他自詡為國為民,卻獨獨沒護住自己的妻兒,也不知他們在下面會不會怨恨他……
自此,範先生對著沈三嘴下依舊不留情,卻也多了幾分愛護之情,時而捉著他一塊兒到書房同他兒子一塊兒教導。
許是在沈家待得舒心,範先生為提過要走。一家人也都不問此事,也是打著這般有一天過一天的打算。
今年五月,小蜜娘滿了一週歲,抓周的時候抓了一個算盤和一隻碗,範先生準備的毛筆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