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車伕已放下腳凳,將車簾掀開,示意她上馬車。
甄璀璨想了想,便輕快的乘上了馬車,撲面而來的涼爽使她打了個激靈。只見馬車中放著幾個鐵桶,鐵桶中放著滿滿的大冰塊,真是消暑解熱。
馬車駛進了皇宮,徑直駛進了如意宮。
寬敞的宮殿裡擺著六大缸冰塊,剛跨過門檻邁進殿中,就感覺到陣陣的涼意。金絲楠木矮几旁,甄太后身著一襲輕薄的裙衫,正在提筆批閱奏摺,安禾嫻熟的將奏摺展開鋪放在竹墊上。
甄璀璨欠身行禮,輕道:“璀璨拜見祖姑母,萬福金安。”
“坐我旁邊來。”甄太后微一抬首,語聲溫和。
“是。”甄璀璨咬咬唇,又是要學著鋪奏摺?她心下一嘆,慢悠悠的挪過去,坐在了甄太后身旁的蒲團。
批閱完一份奏摺後,安禾隨手拿起另一份奏摺,快速的掃了一眼,輕道:“李洪毅的奏摺,道是金谷客棧的掌櫃已供出是行賄六殿下才得已圈地,也是六殿下強行私賣鹽和肉給金谷客棧。李洪毅請示甄太后,是否能訊問六殿下。”
甄璀璨一駭,依華國律法,受賄和私賣鹽肉是重罪,華宗平有很多種無賴的法子賺錢,肯定不會做有違律法之勾當,想必掌櫃的是受李洪毅的脅迫,不得已的陷害。
“果然……”甄太后輕笑了笑。
安禾也忍不住跟著笑笑,將奏摺鋪放在竹墊上,落井下石般的道:“六殿下像是不要命的財物也敢賺的人。”
“他賺那麼多銀子有何用?”甄太后沉吟道:“他喜女色?”
“前些日往他府邸送了幾個女子,他都接納了,誰知,他竟為這些女子找了一個繡荷包的針線活,以此為生計。”安禾頗為不悅,“有女子哭訴做不了針線活,他竟下令讓她們學,一天繡不出三個荷包,一口飯也不給吃。”
“他好男風?”
“昨日剛送了幾個男童,他就讓男童在一片空曠之地挖池塘,說是要養魚。”安禾無奈的搖了搖頭,“每人每日要挖兩百擔土,否則,不僅沒飯吃,還只能睡在院裡。”
“那倒是有趣,要了我給的美色,敢如此戲耍的,他是第一人。”甄太后若有所思的道:“他也不好聲色犬馬,只顧賺銀子。”
“他花鉅額的金子買下了川黔一帶的數座山林地,並僱了很多農夫去種樹。”安禾道:“從沒見過他對任何東西如此捨得花銀子。”
甄太后不禁笑道:“這對父子有些意思,父親痴迷木雕,兒子種樹。”
“聽說他還要在京郊買數百畝地種花。”安禾掩唇輕笑,“他應是銀子多到不知道怎麼用。”
“有李洪毅在這案子上惦記起他,他可以省心了。”甄太后目光淡然。
安禾冷漠的道:“說的是,他平日裡太過無法無天,幾乎得罪了全京城的權貴,最近彈劾他的奏摺也是驟多,是時候讓他嚐嚐苦頭了。”
甄璀璨一怔,難道安禾與華宗平毫無交情?怎會在此時推波助瀾?一旦華宗平被請進大理寺訊問,依李洪毅對他的惱怒程度,肯定會對他用刑,只會落個非死即殘的下場。
甄太后看了看奏摺,側目問:“璀璨,依你之意?”
突然被髮問,甄璀璨一副略有緊張的樣子,想了想,道:“璀璨倒覺得他是應該收斂一些,即使因私人恩怨牽扯到重案中,被無辜冤枉、乃至屈打成招,都是咎由自取。”
言下之意,華宗平是因得罪了李洪毅而被誣陷的。
甄太后意味深長的問:“你也認為他該嚐嚐苦頭?”
“璀璨與他無怨無仇無恩無情,他過得好或不好,有福還是有禍,都與璀璨無關。”甄璀璨說得雲淡風清,她選擇了冷眼旁觀,不是她不幫華宗平,而是她不知道甄太后的意圖,如果甄太后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根本就沒有能力說服甄太后,與其弄巧成拙,不如求穩。
甄太后隱隱一笑,提筆,在奏摺上硃批:準,徹查。
就在談笑間,華宗平便身陷囹圄,命不由己。在甄太后的眼裡,所有人都命如草芥,隨時為她的計謀毀滅。
☆、第五五章
一份一份的奏摺擺在了竹墊上供批閱,甄璀璨只是默然的看著,心中全是在想華宗平如何才能脫險。突然間,她的肚子發出了‘咕咕咕’的聲響,引來了甄太后偏頭一瞧。
“璀璨是餓了。”甄璀璨略有羞色的道:“璀璨本是受邀去甄府赴家宴,將要開席時,來了三位李姓的客人,璀璨見席面太過擁擠,便告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