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水霧滿眸。
第一抹晨曦穿透了山巒,一寸一寸的籠罩而下。他們在層層疊疊的霞光中,相視而笑,笑得輕柔,有無限溫情。
華宗平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上的塵土,環顧著四周,他們身在半山腰,昨晚山體滑落的痕跡還清晰可見。
在他探尋著路時,甄璀璨發現他遺落了一件東西,正是甄太后給的那塊如意金牌,她想了想,撿起來塞進懷裡。
憑著方位,他帶著她,踏上了通往大道之路。
一路上,他始終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只是在遇到險途時,會伸手護助。
“你就一直不打算說話了?”她很不習慣他沉靜的樣子。
“我總不能對你說,留在京城別走。”他似笑非笑。
甄璀璨眨眨眼睛,“你可以跟著我離開京城,去遊山玩水,豈不真的瀟灑悠閒。”
華宗平微笑道:“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是。”
“我隨口說笑,你卻當真了。”
“我知道你在說笑。”
甄璀璨的笑意漸盛,心中的某種弦卻漸緊,卻莫名的緊到發疼。
晌午時,他們終於上了大道,偶有過往的馬車。
在道路旁,他道:“向東是京城,向南是懷安郡。”
“我往南。”甄璀璨說著,就朝西而去,腳下生風般,頭也不回。被割掉一條長帶的斗篷,迎風而飄。
華宗平欲言又止的注視著她,望著那單薄的身子遠去,他的眸底一片淒涼之色。
☆、第三四章
抵達懷安郡時,已是傍晚。
甄璀璨在城裡換了一件蔥綠色的錦袍,舒服而得體,一頭烏黑長髮簡單的束起,儼然小家碧玉的模樣,眉宇間有一股清秀的靈氣。
她飽餐了一頓,牽著從馬市買來的高頭大馬,便出城而去,要在天黑之前入住金谷客棧。
金谷客棧已開張一百年之久,在全國有十幾家,都建在兩郡接壤地帶。住上一晚需三兩銀子,但很安全。鏢師出行非金谷客棧不住,綠林、遊俠、通緝犯若是入住了客棧,不會被報官,官府也不會去緝拿,也無人敢在客棧中鬧事。規規矩矩的住宿,和和氣氣做生意。
剛走到城門口,見百姓們都朝著城門佈告欄圍了過去,她隨意的掃了一眼,郡兵正在貼布告,佈告上的畫像好似……
她一怔,故作咳嗽的樣子,用衣袖掩遮唇鼻,慢慢地走過去細看。
全國懸賞通緝令!
殺死東營驛站的官兵二十二名,以及住在驛站中的三名外郡官員,將屍體扔進驛站放火燒燬。懸賞五百兩銀子。
那些觸目的字句看進眼裡,甄璀璨惱意頓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竟然全國通緝她,誣陷她殺人放火!
畫像跟她有六七分相似,年齡及體型的描述幾乎一樣。
只是片刻,她斂起惱意,在百姓們在議論聲中,悄悄的退出人群。
趁著通緝令還沒傳開,她趕緊折回城中,換了一套淡綠稠袍,將長髮盤起,扮成婦人模樣。買了些胭脂水粉、顏料、染料,臨鏡描抹,將膚色塗得泛黃偏黑,又仔細的在右嘴角抹了一小塊胎記。半晌,鏡子中出現一個容貌尋常的婦人。暗忖了一會,她又在長靴中塞了些布料墊在腳下,使身長高出一寸左右。
易容妥當後,她沒有在城中耽擱,從四處張貼通緝令的郡兵身旁經過,神色坦然的出了城。快馬加鞭的南下,在夕陽西下時到了金谷客棧。
客棧枕山而築,數萬株修竹點綴。
她剛勒住馬,準備翻身下馬,忽地看到客棧院門口貼著那張通緝令,在通緝令之下,還貼著一張紙,紙上的字墨跡未乾:進店必報官。
啊!
甄璀璨心下一驚,金谷客棧從不過問江湖及官場之事,入住者皆是客,會保全客人的財務及人身安全。如今,赫然表明,這道通緝令事關重大,連金谷客棧也不便多事,就好意提醒,如若是心存僥倖的入住,必會擒拿送官。
金谷客棧住不得,其它的客棧更是不能住。
她咬牙調轉馬頭,在漸黑的天色中,沿小路繼續南下。
連夜縱馬奔在田野裡,途中見有一個麥秸垛,她實在睏倦,便下馬歇息,在麥秸垛裡掏了一個大洞棲身避寒,正好喂喂馬料。
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她閉目暗忖:自己已離京,為何還是不肯放過?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害她之人輕易得逞。
小歇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