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冷靜,舉手敲敲門,敲了三下,未等門裡人應話,她便推門而入。
在翟寧的驚愕中,甄璀璨展顏笑著,目光柔和的望向掌櫃的,那是一位面善和藹的長者,灰衣長袍,有世外人的超脫之態,既然如此,她微微垂首,輕啟朱唇,彬彬有禮的道:“小女子未請而入,實在抱歉,還望尊老海涵。”
掌櫃的識出她應是通緝令上之人,言行舉止頗為落落大方,渾身有浩然之氣。
甄璀璨上前兩步,始終未看翟寧一眼,對掌櫃的道:“小女子正是半年來被全國通緝的要犯,身負的命案是否屬實,自有堂審定論。每每住金谷客棧,都遵照客棧的規矩,心懷敬畏,不曾想,今日使尊老為難,百年基業與百年的美譽被威脅。”
翟寧重重拂袖,冷哼一聲,若不是那個叫寧皓的在旁,他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手刃她。上次在府衙本可以殺掉她,只因迷惑於她的巧言令色,她今日又故技重施,他不能讓她再得逞,逐直截了當的問道:“陳掌櫃,我剛才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
甄璀璨目光一寒,睥睨的暼向翟寧,接道:“剛才的提議真是喪盡天良,”她必須要穩住陳掌櫃,且不管他的決定,都不能讓他動搖,“金谷客棧自開業以來,誠意待客,金字招牌,豈容爾等玷汙。”
“既然陳掌櫃遲遲一言不發,我只當你無意配合了。”翟寧自知不能再拖,“告辭。”
只要翟寧走出客棧,數百名身手了得的殺手就會殺進客棧。
察覺到陳掌櫃的眉宇間隱現愁容,甄璀璨負手而立,沉聲道:“陳掌櫃還真無法助紂為虐,只能旁觀。”
翟寧見她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免心生警惕。
“有人以為機關算盡,卻忽略我們也早有防範,在到達客棧之前,就已派人去京城報官,明日天亮之前,郡守大人就會帶兵前來。”甄璀璨神色泰然,用華宗平的計策,“官兵來了,若是見不到我,便是在客棧裡出了事,”語聲一頓,“金谷客棧必定脫不清干係。”
聞言,陳掌櫃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翟寧冷笑一聲,道:“又是這招?故弄玄虛用了近十次,屢試不爽,還真以為是完美之招?”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甄璀璨微笑道:“你可知道客棧裡入住了我們多少人?當你剛踏進客棧時就被很多雙眼睛盯著,並在門外將你說的話一字不差的都轉述進我的耳中。”
且不管她說的真假虛實,翟寧已意識到自己身陷險境,眼睛裡閃現憎惡之色。
“你威逼利誘陳掌櫃做違心之事,實則是讓陳掌櫃砸了金谷客棧百年經營的招牌。此事傳出去,金谷客棧就會因陳掌櫃而臭名遠揚,陳掌櫃將無顏於祖宗後代。即使足夠足夠幸運的瞞過所有人,陳掌櫃也會後半輩子良心不安。”甄璀璨的話實則是說給陳掌櫃聽的,再次讓他清楚當前形勢,只要穩住他不被威逼利誘,她就有法子扭轉局面,“你自作孽自有報應,就別讓金谷客棧趟這灘渾水了,陳掌櫃高潔清風,何苦為難他。”
翟寧緊抿雙唇,瞪視了一下陳掌櫃,見他自始自終都打算緘口不言,心下一惱,神色卻變了變,語氣也緩和了許多,“說的是,不能為難他,我先告辭了。”說罷,就闊步往外走,先離開為妙。
甄璀璨緩緩地念道:“站住。”
寧皓順勢一閃,擋在了門前,環抱著胳膊,冷冷的直盯著翟寧。
見長劍森寒,翟寧咬牙只得站住。
“數百名殺手就在兩裡之外,我會放你走?”甄璀璨扶了扶額。
翟寧沉吟道:“你能留得住我?”
“有人能留住你,”甄璀璨示意他看一看身手像長相一樣出眾不凡的寧皓,“為了掩人耳目的找陳掌櫃,你隻身前來,留住你實在不值一提。”
翟寧隱隱一笑,自作聰明的說道:“若我在子時還未出客棧,殺手們就會攜刀前來找我。”
甄璀璨道:“那我更不能放了甕中鱉。”
“你想怎樣?!”翟寧頓時緊張,後悔當初以為陳掌櫃能助一臂之力,更後悔以為不會被別人察覺。原來,她比想象中的厲害。
“等,等你想出能讓我們順利進京城的辦法。”甄璀璨悠然轉身,對陳掌櫃尊敬的道:“尊老請坐,我們坐著等。”
翟寧氣極,卻似知錯悔改的樣子,道:“我立刻帶他們撤離。”
“不。”
“帶上我的信物,派人去傳話,讓他們先行撤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