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娘坐在軟轎上,不可思議的盯著她,目瞪口呆。
雙人的目光交匯的一瞬,甄璀璨暗暗吸了口氣,借邁出第二步之勢,不著痕跡的閃開。
怎麼是董姨娘?忽地想到在甄府時甄達的傳話,今日,她正是受皇太后的邀請進宮。再想到她的貼身丫鬟夏菱在府衙的誣告,可是受她指使?
甄太后似乎沒有留意到異常的氣氛,道:“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本事,真是不簡單。”
甄璀璨心生恍惚,此話似乎一語雙關,耐人尋味。
秦尚宮一副未辱使命的笑臉,“託太后的福,下官找了兩個月,終於找到了。”
甄璀璨悄悄的蹙起眉,秦尚宮只顧沾沾自喜,卻是一波接著一波的把自己推向驚濤駭浪裡。
“深得我心。”甄太后說得親切自然。
“昨日晌午,下官派人向太后請的手諭就是為了她,在下官確定了是穗染後,才敢向太后稟告。”秦尚宮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不辭辛苦、認真虔誠、愛才惜才,都明示暗示一番。
奇怪,秦尚宮怎麼敢如此信誓旦旦的?甄璀璨盤桓著,說謊話戲耍皇太后,可是不要命的禍事!難道是被矇在鼓裡?
“秦尚宮做的事一直很漂亮。”甄太后直言讚許。隨即,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那個似曾相識的少女,道:“我想先看看為董家姑奶奶製得冬袍。”
話鋒被轉開,甄璀璨稍鬆了口氣,朝旁邊挪了挪,靜觀其變。
秦尚宮早就準備好了,只等皇太后一聲令下。她伸手一揮,宮女捧著錦衣上前,雙手呈上。
秋嬤嬤率兩名宮女趨步過去,小心翼翼的緩緩的將冬袍展開。
在一件海棠紅色冬袍上,綻放出了朵朵各異的蘭花。蘭花用百鳥羽毛捻成細線,針法巧妙,一針針刺繡,繁而不亂,茂而不膩。在陽光下,它繽紛奪目,豔麗大氣。
眾人的眼睛亮了,發出陣陣驚讚聲,除了秋嬤嬤。
秦尚宮按捺住興奮,故意沒底氣的輕問:“下官足足耗時兩個月才製出,不知皇太后可還滿意?”
“不愧是出自秦尚宮之手,沒讓我失望。”甄太后望向董姨娘,道:“你覺得如何?”
董姨娘喜悅至極,忍不住起身靠近了冬袍,伸出手想去觸碰,又覺得魯莽而縮回手,激動的道:“多謝皇太后賞賜的冬袍。”
甄璀璨一怔,原來董氏在甄太后以及皇宮中都是董家姑奶奶,而非是甄府的姨娘。
面對精美的衣袍,誰都難以吝嗇溢美之詞,更何況,秦尚宮是皇太后身邊多年的紅人,董姨娘又說道:“尚宮大人真是心靈手巧,工藝新穎脫俗,無人能媲美,天下無雙。”
“喜歡就好,”秦尚宮迫不及待的渲染一番,“下官從數十種材料中精挑細選,嘗試了數十種顏色,繪出了百餘個式樣,最終定了這款。別瞧這才幾十朵蘭花,下官是畫了幾千朵後才選出的,又夜以繼日的繡,一針一繩都馬虎不得。”
這種話,本是應該有秋嬤嬤來說,每一次,秦尚宮都等不及的自己說,彷彿是擔心自己不說出來,無人會說,別人永遠不知似的。
一旁的甄璀璨暗忖:昨日,秦尚宮在問起秋嬤嬤這件冬袍時,似乎對它一無所知,它怎麼會是出自秦尚宮之手?
再看秋嬤嬤,恭敬的垂著首,神色難變。
董姨娘柔聲道:“尚宮大人真是精益求精,追求完美。難怪太后穿過尚宮大人制的衣袍後,就再也不穿其它宮人所制的。”
“秦尚宮是有一雙妙手,製出的衣裳讓我穿著舒適。”甄太后的聲音極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有十五年了。”
“是呀,十五年前,太后在先帝一朝被冊封為皇后時,冊封大典上的鳳袍,是下官有幸為太后所制的第一件。”秦尚宮興致勃勃的跟著感懷,沒有察覺到甄太后的臉色變了,繼續說道:“那時,尚工局先後製出了六款鳳袍,均不夠完美,為此冊封大典還史無前例的推辭了數十天……”
甄太后的目光一沉,唇角微微的繃緊。
一聲冰冷冷的話語硬生生的打過去,“太后的慶典盛服,全依仗尚工局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像是在何處聽過。甄璀璨狀似不經意的看過去,見是甄太后身側的一名侍女,侍女容貌俏麗,約摸十五歲,眼神冷冰冰的。這冰冷冷的眼神裡毫無情感,只是冰冷,似乎也有印象,一時想不起了。
“安禾姑娘放心,下官定全力以赴。”秦尚宮很有自信,為太后製衣的十五年間,從沒有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