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要命的一口。
“民女這就遵命,演練給太后娘娘看。”甄璀璨意氣風發,話已講明瞭,色彩不佳,皆因材料不足。不管秦尚宮和秋嬤嬤打的是什麼算盤,也都無法落井下石,若不幫她開脫,她們自身也難保。
“等等!”秦尚宮大喊一聲,聲音中隱現戰戰兢兢。
甄璀璨止步於原地。
秦尚宮笑了笑,那張妝容精緻的老臉上笑容很僵硬,向甄太后拱手道:“啟稟太后娘娘,下官本是打算待她演練之後,再向太后娘娘言明三種罕見材料,請示全國下達佈告的。”
妙極了!甄璀璨安靜的等待秦尚宮將殘局收拾妥當,服侍了太后十餘年,言行應該會遊刃有餘。
“哦?”甄太后冷不丁的瞄過去,唇角的弧度漸漸沉斂。
秦尚宮悻悻地道:“下官忽一想到成品將不盡如人意,僅看穗染的過程並不有趣,不如待染料集齊後,再演練給太后過目。”
聞言,甄璀璨暗呼不妙,到了這個關鍵時刻,應該是交由太后選擇,以示心中無鬼,不要急於建議。如此一說,反而有欲蓋彌彰的痕跡,有戲耍之嫌。
甄太后坐在高高的鳳輦上,接過安禾遞過去的薄胎細瓷茶杯,杯中紅茶輕煙繚繞。她慢慢的飲了口茶,俯視著心存僥倖的秦尚宮,握著茶杯的指尖,在輕敲杯壁。
秦尚宮垂著首,只覺鋒刃的目光在她的頭頂盤旋,頓感不安。
過了半晌,甄太后突然微笑道:“活著本不易,諸事無奈,編謊話也很累,只要謊話說得高明,我看也就看了,聽也就聽了。”短暫的停頓,話聲中仍有笑意,“秦尚宮,你今日自掘了墳墓。”
眾人的心立刻一驚。
霎時,秦尚宮身形僵住,面色蒼白,惶恐不已,駭得雙腿在抖。
“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甄太后的語聲越發的溫和。
“下官叩謝太后娘娘。”秦尚宮的聲顫,趕緊伏跪在地,手心裡和額頭上全是汗,略鬆了口氣。畢竟是為太后制了十五年的衣裳,念在穿她製得衣裳舒適的情份上,也能饒過一次吧!
眾人都豎耳仔細的聽,聽聽做事果斷的太后給秦尚宮怎樣的機會。
甄太后慢慢地道:“回頭看看那些染缸,選一口心儀的染缸做你的墳墓。”
轟然倒塌!
輕描淡寫間,行的是堅不可摧的威儀。看似柔軟,實則連隻言片語都剛硬。
秦尚宮雙目睜得很大,盡是恐駭,兩名太監已過去,還不等她發出刺耳的求饒聲,就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下去了。
眾人看在眼中,盡是漠然。太后娘娘鮮少懲罰人,取其性命是最輕的處罰,那些未被賜死之人,活著則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雪泥中一道絕望掙扎的拖痕觸目驚心,甄璀璨握了握拳,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甄太后,於溫和柔軟平靜迅猛中,生殺予奪,乾脆利落。
然而,精明的太后怎麼會沒有察覺出秦尚宮是中了計?
是什麼要了秦尚宮的命?是急切的爭寵獻媚?還是佔了太久的便宜,到了償還的時候?抑或是,提及了十五年前的封后大典?
看到秦尚宮被太監按住腦袋生生的淹死在染缸中,尚工局的宮女們人人自危。秋嬤嬤也不免驚慌,背脊一陣冷汗,不知是否被牽怒。誰都琢磨不透太后的想法。她勉強保持著鎮定,躬身垂首。
甄太后飲了口紅茶,輕喚道:“秋嬤嬤。”
“老奴在。”秋嬤嬤上前,跪伏在地。
甄太后淡聲問:“她真會穗染?”
甄璀璨恭立於側,不露聲色。
秋嬤嬤瞧了一眼甄璀璨,嚴謹的道:“她演練染技給尚宮大人過目時,老奴確是在旁,親眼所見了整個過程,只是成品差強人意,她說是因材料的比例不足,老奴實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不知她是否真的會穗染。”
倒是個穩妥的說辭,甄璀璨不禁感慨,秋嬤嬤已蟄伏許久。
甄太后笑問:“聽說我這十餘年穿的衣裳,全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
“並非如此,”秋嬤嬤低著頭,她不能承認那些衣裳的選材、式樣,乃至一針一繩都是她一個人的心血,“是由尚宮大人主持,司染、司織、司彩、司寶備齊物料,老奴僅出綿薄之力。”
“起身吧,秋尚宮大人。”甄太后面帶笑意。
秋嬤嬤吃驚,激動的叩首道:“老奴謝太后洪恩。”接觸過太后很多年,知道太后給的就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