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仍舊留在那處,道:“我只是,只是……”
謝華琅慢悠悠道:“你只是不想躲。”
顧景陽眼瞼低垂,不再言語。
“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謝華琅坐起身,湊到他耳畔去,低聲道:“你就是喜歡我。”
顧景陽微生惱意,抬眼看她,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謝華琅被他這回應惹得笑了,抱住他手臂,笑問道:“道長,我都親了你兩回了,你什麼時候也親親我?”
顧景陽慣來矜雅自持,方才被她逼得急了,才說了那麼句話,深以為羞,此刻怎麼可能會首肯,別過臉去,不理人了。
“道長,你這人怎麼這樣?”謝華琅道:“嘴上自詡端方知禮,卻連禮尚往來都不明白。”
顧景陽道:“禮尚往來不是這麼用的。”
“你管我怎麼用呢。”謝華琅搖他手臂,催促道:“親親我嘛!”
“枝枝。”顧景陽微有窘迫,低聲道:“不要胡鬧。”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謝華琅想了想,便自袖中取了帕子,系在眼前,擋住了視線:“現在我看不見了,總可以親了吧?”
白帕遮住了她雙目,也叫她唇珠更見鮮妍,愈加動人。
顧景陽看了良久,忽然想起六月裡嬌豔芬芳的櫻桃來。
都說櫻桃小口,原來是這樣來的。
謝華琅將眼睛蒙上,其實也吃不准他會不會真的親,然而他不做聲,便是有希望了。
內室裡極盡安謐,他們離得也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也不知怎麼,察覺他氣息近了,慣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謝華琅,心中竟生了幾分忐忑,倒有些後悔,方才將眼睛遮上了。
他氣息自她唇珠前略過,由遠及近,最終卻沒落下,只伸手上前,溫柔颳了刮她的鼻樑。
謝華琅生性熱切,若是看中了,也會大膽追求,並不覺得自己主動,便丟了臉面,先前兩次親他,都十分大大方方,然而這一次,他只是勾了勾她鼻樑,她卻臉紅了。
“吾老是鄉矣,”顧景陽卻認輸了,抱她入懷,攬住她肩,他低聲道:“不能效武皇帝,求白雲鄉也。”
第7章 星象
吾老是鄉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雲鄉也。
這話原是西漢成帝得趙合德之後所言,意喻既得美人,沉湎於溫柔鄉之中,從此連效仿漢武帝求仙問道,渴求長生的念頭都沒有了。
謝華琅伏在他懷裡,低聲笑道:“道長,你要做漢成帝,我可不做趙合德,趙氏亂內,班固在《漢書》裡罵呢。
顧景陽亦是莞爾,道:“你這般嬌矜,若真計較起來,未必會比合德好伺候。”
謝華琅聞言失笑,此刻二人又是彼此貼近,她略微垂首,卻嗅到他身上極淡的冷香氣,奇道:“道長,你燻得什麼香?我竟分辨不出來。”
她既低頭去嗅,身體也不由傾斜,衣襟微松,脖頸纖細白皙,顧景陽的心忽然動了一下,就跟被什麼東西燙到似的,匆忙收回視線。
“沒什麼,”他低聲道:“沉水香而已,你若喜歡,我叫衡嘉與你些便是。”
“還是免了,”謝華琅抬頭看他,便見這人面潔如玉,氣度疏離而斂和,雙目湛湛有神,心中喜愛,伸手去摸他鬍鬚,笑道:“這麼清冷的香氣,你這種神仙似的人用著相得益彰,我用著卻有些怪了。”
顧景陽輕輕撥開她手,低聲道:“枝枝,你又胡鬧。”
謝華琅忍俊不禁,忽然察覺出幾分別的,狐疑的看著他,道:“不對吧,我也曾見別人用沉水香,可不是這味道。”
“是嗎,”顧景陽眉頭微動,略加思慮,道:“許是衡嘉叫人改了香料方子吧。”
說完,他抬聲喚道:“衡嘉。”
衡嘉先前被他打發走,然而也只是略微走的遠些,到既見不到內室二人,也聽不見內中聲音的距離去而已。
現下聽顧景陽聲音,他忙不迭過去,目光在內室掃過,便見慣來矜雅自持的陛下懷中抱著美人,心下訝異,慌忙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謝華琅見他如此反應,也覺有趣,下意識去看顧景陽,卻見他神態自若,全然沒有她想象中的羞赧,倒真有些刮目相看。
她卻沒有注意到,顧景陽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已然蜷曲,正是替了主人此刻的窘迫。
顧景陽輕輕道:“室內薰香,不是沉水香嗎?”
“是,但也不是,”衡嘉很快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