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嬤嬤年紀雖然大了,但耳不背眼不盲,依稀彷彿聽到“四皇子”一詞,她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童聲稚趣的五皇子。
那邊,聽芙將早膳拿回去,盛盞上前,小心拿開飯盒蓋子,看見裡面的精細飯菜,小小驚呼一聲,“呀!”
卷碧和聽晴正在伺候柴未樊淨手,聽見她這聲“呀”,一邊把水盆放到一邊,一邊留個人擦拭水珠,然後探頭看那個食盒,同時問:“怎麼了?”心裡卻是想,別不是又降了一個層次,若真是如此,那她們就是潑出臉皮不要,也要去膳房問個明白。
聽芙收住驚訝之色,一一點出菜樣,“清燜蓮子,香酥悶肉,絲瓜滷蒸黃魚,醋溜黃瓜,梨花豆腐湯。”邊說著,邊把菜都擺了出來,再加上膳房孝敬的藕粉桂花糖糕,姑娘這頓早膳可就兩素兩肉一份湯另加份糕點,跟往常相比,不只是變得豐厚,還超了份額。
眾人皆目瞪口呆,然後齊齊看向聽芙,問:“聽芙,這是怎麼回事?”
聽芙立即就將膳房的事說了,手舞足蹈,滔滔不絕,還有些茫然不解和飄飄乎的怡然自得。
聽完,柴未樊罕見地沉默了,旁邊立著的盛盞和卷碧二人也半是詫異半是驚喜。
盛盞率先反應過來,驚喜地對柴未樊說:“莫不是娘娘去打點過了?”
這是後宮受冷遇妃嬪的常見之道,想要吃得好就得用銀子打點膳房,收了銀子,膳房自然會好好孝敬一頓,盛盞率先想到這個也是無可厚非,她們常年跟著她,沒機會也沒心思打聽外面發生的事,所以萬萬想不到其他,只以為是娘娘心疼姑娘清苦,所以特意提前打點過了。
但柴未樊知道,不是那樣的。
不說姑姑失寵後,柴府已經斷了對宮裡的銀錢供給,姑姑手裡本就沒什麼銀錢,就是有些零花銀子,她也只會給柴未樊攢著當嫁妝,不會用在這等小事上。
柴未樊臉上沒有任何喜色,甚至還有幾分沉重,看她這樣,幾位貼身丫頭不禁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觀望她。
過了會,柴未樊回過神,見她們一個個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忍不住笑了,隨後端起桌上那盤香酥悶肉遞給盛盞,說:“你們也下去用飯吧,不用在這裡伺候,這盤燜肉就給你們添菜了。”
幾位面面相覷,隨後齊齊福了個身,告退了。
待她們出門後,柴未樊看著矮桌上幾盤精緻的菜餚出神,過會,又望向窗外,聽芙不理解膳房管事的態度,她卻是一清二楚,本來還對心裡那個念頭有所懷疑,現在算是徹底信了。
她說不清心裡的感覺,有對此事的巨大震驚,她一直以為紫宸殿那位只是小病,沒想到……
只能說世事無常。
還有對四皇子此人的複雜難言,他們見面的次數著實不多。
雖然四皇子自幼在姑姑膝下長大,但等四皇子至七歲就被先皇挪去了皇子所,此後先皇不知因何故在後宮大發雷霆,不許後宮嬪妃過於干預皇子的事,姑姑本就不是四皇子的正經生母和養母,加上當時已經失寵許久,自然就無法再公然與四皇子親密。
再加上四皇子九歲時,先皇猝然去世,去世前下旨二皇子登基,三皇子和四皇子搬去慶林園讀書知禮,無旨不得回京,他們二人見面的機會更少了。
去年三皇子搬出來,被皇上封為明王,賞賜了府邸,只有四皇子還留在慶林園。
柴未樊是四皇子搬去慶林園一年後才被姑姑接進宮的,當時四皇子除過年過節外等閒不進宮,他們見面的日子屈指可數,但是攏共那麼幾次碰面卻並不是很愉快……
不說宮裡私底下如何暗湧翻動,壽安宮的大太監郭安不見的事也後知後覺被人發現了,立馬就有人猜測,慶林園還有位皇子在外頭待著呢,大家後知後覺地發覺隱藏在後面的驚濤駭浪,同時對保春殿的態度就曖昧起來。
近幾日,一向冷清的保春殿居然春來回暖,不停地有人來拜訪。
想來是都想清楚了背後的利益關係,這個當頭,皇上重病不起,四皇子回京,這兩件事聯絡在一起,實在是太引人聯想了。
不說其他,二皇子一隻耳朵聽不見,五皇子尚還小,真有什麼,可不就落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身上,而大家熟知太皇太后一向不喜大皇子。
四皇子現下不在宮裡,即使在她們也夠不著,但四皇子小時被保春殿太嬪養過一段時間的事大家都熟知能詳,立即就一溜煙湊過來了。
太嬪煩不勝煩,又不能拿她們怎麼辦,只得想了個養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