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高高懸起的心便放下大半,二人做了這許多年的鄰居,打了許多的交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難得的是,二人並稱這七里塘鎮二美,連察言觀色及扯謊的本事也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裸身男子便道:“怪道不懂禮,看著扎眼,不成體統,罷了罷了。”青葉心下一鬆,才要轉身退出,耳邊又聽他說,“相貌倒生得好。下來陪我罷。”
朱琴官忙又給芳阿丟了個眼色,芳阿便嬌嗔道:“哥哥,你好生討厭,你可曾將人家小夜子放在心裡過——”卻是一口流利的漢話,怕是一時情急,忘記用倭話說了。
春菜笑吟吟地看著褚青葉原先一不屑,一會兒譏笑旁人的一張臉上現出些許慌張,心裡不禁有點小得意。心道看她今日如何收場,待過了今日後,看她怎麼去見她的盧秀才。正等著看她笑話,忽然卻聽得身畔的貴人揚聲笑道:“小夜子既然來了,二哥怎好冷落佳人?難道不怕佳人生氣,下回再不理你麼?”
池子裡的裸身男子便左右為難地看看青葉,看看芳阿,再似笑非笑地瞅瞅說話的男子。
青葉心中後悔不跌,心道今後便是朱琴官與芳阿兩個一同死在自己面前也絕不多看一眼,正暗暗著惱不已時,忽然見那素白衣衫的男子向自己招手道:“果真生的好麼?過來我瞧瞧。”
裸身男子楞了一愣,饒有興趣地深看青葉一眼,轉眼便笑吟吟地向芳阿招了招手,說道:“罷了罷了,小夜子你來罷。”
一時間,朱琴官等人面色各異。青葉心中厭惡,本想奪門而逃,不知為何卻又覺得浴池內那個被稱作“二哥”的裸身男子怪嚇人的,守在門口的那些侍衛想來也不是吃素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暫且應之,再見機行事了。又在心內安慰自己:好歹說話的這個身上還穿著衣裳,好歹看著他還有些兒面熟。
朱琴官率眾女子退下,經過青葉身旁時,小心賠笑道:“好妹妹,你放心,我會封住她們的口,必不會傳到盧秀才那裡去的。”青葉對她冷冰冰地瞪了一眼,眼色之冰冷,比“你怎麼不去死”還要惡毒幾分。朱琴官不敢看她的眼睛,灰溜溜地閃了出去。青葉垮著臉垂首挪到春菜身旁,春菜便將手裡的茶壺塞給她,滿臉不高興地起身讓開。
青葉拎著茶壺哭笑不得,正猶豫著該說些什麼才好時,卻見他拍了拍雙腿,淡淡笑道:“過來。”青葉瞠目結舌,手中的茶壺險些兒掉地。不過轉眼間,她的手臂便被他用力拉住,待回過來神時,身子已然窩坐於他懷中了。
他身上僅穿著一身素白單衣,但素紗衣料透薄,他前襟的衣帶又不曾繫好,兩片衣襟鬆鬆散散,露出大片的胸膛。想來,他應當也去浴池裡泡過了,肌膚觸之發燙,膚色潮紅,坦露的胸膛上生有一片卷卷的毛髮。青葉面紅耳赤,恨不能往他身上咬一口,想要起身,奈何腰間被他不動聲色地圈住,絲毫也動彈不得。
春菜咬唇暗哼,退到一旁去了。他對面坐著的幾個人便起鬨笑道:“相貌倒好,只是哭喪著臉,臉色不太好看。”又向青葉喝斥道,“你這女娃兒好福氣!你可知這位貴人是誰?還不提起精神伺候著!”言罷,怕礙著他的眼,遂各自散開,別處自便去了。
浴池內調笑聲漸息,卻有難以言喻的喘息聲及拉扯撕拽衣裳的聲音傳來,青葉不過偷偷瞥了一眼,隨即嚇得往這人懷裡縮了一縮,誰料臉頰又碰到他胸膛上一叢毛髮,心內又暗暗頌了幾百聲的佛祖保佑,這才稍稍靜下心來。漸漸地,聽浴池那邊竟又沒了聲息,不由得心下疑惑,忍不住再轉頭偷眼去瞧,誰料這人卻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給扳了回來,且不動聲色地將她往外挪了挪,使她坐於自己的膝頭之上,趁她掙扎之際又悄悄地掂了掂她的分量。她身形纖細,手腕及腰肢似乎稍稍用力便能折斷,個頭也不見得很高,臉蛋小小,然而分量卻又不是十分輕。
青葉不解,用眼神問他掂自己作甚,他不語,探頭往她胸前瞄了一眼,隨即邪惡笑笑,想來她身上的肉都長到該長的地方去了。
青葉頌完佛號,隨即斜眼瞅他,開口問:“貴姓?”
他低低一笑:“敝姓侯。”頓了頓,補充道,“名懷玉,表字子琛,京城人。”
☆、第9章 褚青葉(七)
青葉心內思索,侯乃當今國姓,見他一身氣度及門外有數名帶刀侍衛守著,適才一眾人對他刻意奉承,加之又是京城人士,想來不是皇親便是國戚……又略一思索,心內便全然明白了。此二人若是兄弟的話,那麼浴池裡的那位想來是吃了虧丟了臉的二皇子,而懷抱自己的這位必定是帶兵馬趕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