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獨住,屋子老大,嘿嘿,不若你晚間跟哥哥我回去罷。嘿嘿。歐陽大廚是我表哥,你跟我回去,明日我便跟他說,給你分個輕鬆些的差事做。”
小工盧慕青看他兩眼,並沒有說話,只是躲開了些。
午市與晚市之間,有一個時辰的空閒時間,後廚諸人便趁機休憩,亦可出門閒逛,只消在晚市前返回即可。午休時辰一到,王大眼找了個包間去睡了。小工盧慕青在後廚將晚市要用的菜七七八八地給切了剁了,這些本該是配菜的王大眼要做的事,起初還有人笑她傻,見她切出來的菜後,這些笑她的人便都吃了驚。恰好春風樓的掌櫃的進後廚來倒茶水,便也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一會兒。等她切完剁完,掌櫃的便道:“明日起便由你來配菜罷,工錢同王大眼一樣,每月一兩二錢,可成?”
小工盧慕青將菜刀往砧板上一剁,說:“成!”
王大眼一覺睡醒,變成了洗菜打雜的小工。他拉不下面子,不幹。但不幹也就沒別的事給他做了,他跟掌櫃的吵了一場,只能捲了鋪蓋走人。屋漏偏逢連夜雨,王大眼他哭著從春風樓裡跑出來時,又不知怎麼竟一腳踏空,摔了重重一跤,淌了兩道長長的鼻血。
八月初三,盧慕青在春風樓做了這幾日的配菜工,倒也算得上順風順水,只是歐陽大廚時不時地要呵斥她幾句,她手快刀快,人也勤快,刀工上也挑不出毛病來,歐陽大廚還是看她不順眼。這一日,她實在受不了歐陽大廚的雞蛋裡挑骨頭,便頂了兩句嘴。歐陽大廚一氣之下,將她切好配好的菜統統掃落在地,這且不算,還拿菜勺舀了一勺水,澆了她一頭一臉。後廚許多人都為她抱屈,然而卻無人敢出聲。
懷玉聽東昇說這段話時正在提筆寫一封書信,聽到這裡時,筆鋒頓了頓,問道:“後來呢?”
東昇道:“後來,後廚的人將二人拉開,掌櫃的也過來勸說了一回,總算是如常開了工,不過……”
“不過什麼?”
“晚市時來了一桌闊綽客人,好菜點了一桌子,吃到一半時,說其中一道松鼠鱖魚裡的松仁不新鮮;大約是陳年貨,這夥人便叫掌櫃的過來,掌櫃的說不清,又叫那大廚出來說話。大廚出來,兩句話尚未說完,便被那桌客人摁倒狠揍了一頓——”
懷玉擱下筆,嗯了一聲,對東昇的話不置褒貶。
東昇看了看懷玉的臉色,低聲道:“那桌客人看著斯文,揍起人來卻甚是兇狠……總之那個歐陽大廚是豎著出來,橫著出去,從酒樓裡被徑直抬到醫館,兩顆牙過了好久才在桌腿下被找著……”
懷玉方才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下去罷。”
東昇出了懷玉書房,徑直去找夏西南報賬支銀子,夏西南咂舌道:“你這一陣子用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吧?不過幾日工夫,二百兩銀子都被你給敗光了。”
東昇摸了摸拳頭關節處的淤腫,嘆氣道:“沒有法子,今兒賠了人家三十兩醫藥銀子。”
八月初四,連跳好幾級,已升任了大廚、工錢也漲到了每月三兩銀子的盧慕青盧大廚午間吃飯時多吃了半碗飯,因為俊俏伶俐的跑堂小二說了幾個笑話給她聽。
這小二長著白生生的一張面孔,年方一十八歲,家貧,父喪,母病弱,工錢每月八錢銀子,嘴甜,愛說笑話。
☆、第41章 褚青葉(三十九)
小二這一日說的笑話是,從前某人娶了一個財主的女兒,一年後,生了個小娃娃。孃家接到接到訊兒後,便派小舅子送去了雞蛋、小米等物。這個小舅子年紀尚小,不太懂事,這回被派了差事,卻不知道送去這些東西是派什麼用場的。話說他到了姐姐姐夫家,見姐姐在床上抱著個咪咪小的小娃娃,不由得大驚失色,立即叫嚷道:“你怎麼還敢生娃娃?前年為了生孩子,咱爹爹沒打死你呀?怎麼不到兩年,你又忘了疼啦?”
盧大廚一改平日冰冷冷的模樣,竟然捂著嘴吃吃笑了兩聲。小二得意,便又說了一個。這回說的是,從前某人翻了偷竊罪,被官府鎖上枷銷示眾,有人問他:“犯了什麼大罪?”
他長嘆道:“昨日我無意間看到街上有條草繩,心想著拾回去興許還有用處,便隨手撿了起來……”
問者道:“拾了一條草繩也判這麼重的罪?”
只聽犯人道:“哪知道草繩那端,還綁著一條牛吶!”
於是,盧大廚便多吃了半碗飯。
懷玉悶笑兩聲,笑完,又睨著東昇,問道:“後來呢?”
東昇囁嚅道:“後來,後來那小二晚間下工回家時在路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