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只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眼下外面再無打鬥聲,只聽到滿仔爹孃起身去院子裡四處檢視,二人在院內悄聲細語說了許久的話。青葉困得不行,想了想,又爬上床,拉過衣裳蓋在身上,重新躺下睡著了。
次日,青葉起身,滿仔一家三口蹲在灶房裡嘀嘀咕咕地說話,正說著,見青葉過去,趕緊住了嘴。青葉奇怪,便問滿仔:“你昨夜聽見有馬蹄聲過去了麼?”
☆、第38章 褚青葉(三十六)
滿仔不說話。青葉瞅他一家三口眼珠子都通紅,像是受了驚嚇,又像是哭過的樣子,她心裡無端端地便有些發慌,再四地問,他一家三口還是不答話。
青葉便自己去院牆周圍檢視,果然在院牆裡側發現一攤暗紅血跡。血跡從牆頂上滴落到牆腳處,看情形,是有人試圖爬牆入內,在尚未跳落之時便被人殺傷,然而牆內外卻沒有半個受傷或是死人影子,僅留下一攤血跡而已。至於為何有人去殺那翻牆之人卻不得而知。
興許爬牆之人並不是被他人殺傷,而是夜太黑,牆太高,爬牆的那人好不容易攀到牆頂,後又踏空摔倒在地,心裡覺得未免太過丟人,最後默默爬走了也未可知。
青葉不明所以,心裡慌慌的,知道滿仔家不可再呆下去,遂扭身回屋拎了包袱往外跑,滿仔急忙跟在後面喊,才要來追她,已被他爹死命拉了回去。
天色已然大亮,七里塘鎮街上卻靜悄悄的,原本應該是熱鬧的早市時辰,然而今日卻靜悄悄的令人恓惶,街兩旁的店鋪無有一家開門做生意,大街上空蕩蕩的,間或有三兩個兵卒官差穿梭來往。
青葉跑到街上呆站了一會兒,轉腳往鄭四海的新府邸跑去。黃府位於鎮南,越是往南走,路上的兵卒官差越多,兵卒們手持刀槍弓箭,又有板車一輛輛地經過,板車摞著的都是些鮮血淋漓、亦或燒成焦炭狀的死屍。遠遠的黃府方向的上空,飄著縷縷黑煙,像是失了火。
青葉跑到黃府門口卻不得入內,府門口有官兵把守,摞著死屍的板車一輛接一輛地從府內拉出來。青葉手腳發冷,再也挪不動身子,只得呆呆地立於道旁,不曉得過了多久,好不容易回過了神,耳邊聽得有女子有氣無力地哭,一聲聲地喚:“漠沙——漠沙——”
青葉轉頭,道旁有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女子已先她而來,此時正癱坐在地上沙啞著嗓子痛哭流涕,青葉上前一把拉住她,急切問道:“琴官,四海哥怎麼了!他府中出了什麼事了!”
朱琴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下子栽倒在青葉的懷中,啞著嗓子道:“都是胡必贏!都是他!他殺了漠沙!”
“胡必贏?”青葉起初還未聽懂,但覺得臉上都是水氣,一摸,不知何時已淌了滿臉的眼淚,她也顧不上擦,兩手扳著朱琴官的臉,語無倫次地問道:“你同我好好說!誰是胡必贏!哪個胡必贏!他為何要殺我四海哥!”
朱琴官咬牙切齒道:“是二大王浪裡滾!他昨夜鼓動原先的一群手下,半夜裡衝到漠沙府中,漠沙毫無防備,滿門上下都被他殺光!僅留下珠仙一個活口……”
青葉心內劇痛,問:“是不是他將我珠仙姐姐搶走了?你是怎麼知曉的?官府的人說的麼!”
朱琴官抹了一把眼淚鼻涕,點點頭,又搖搖頭,哭道:“他搶了珠仙,帶著那群人逃跑之前,又衝到浴肆去,試圖搶我浴肆裡的姑娘,幸而有官兵追來,他未能得手,僅砍傷了兩個人,便帶著珠仙跑了,是以我才知道漠沙出了事,漠沙若是不死,珠仙怎會落到他手中……你沒瞧見,他兇狠得不得了,要不是我躲起來,只怕已被他擄走,嗚嗚嗚……”
“珠仙姐,珠仙姐……”青葉按著心口,也跌坐在地,與朱琴官二人一聲長一聲短地對著哭。良久,青葉抬袖抹了把眼淚,喃喃道,“四海哥為什麼會是這個下場?他們不是都談妥了麼?他不是做了順民了麼?浪裡滾又為何要殺四海哥?”
朱琴官一聽“四海”這兩個字,又是一通痛哭,道:“那天殺的胡必贏,殺了漠沙後,還放了一把火……”
“不對,他明明說要跟四海哥一條心走到底的,他好好的為何會去殺四海哥?他又有什麼本事去殺四海哥……”青葉周身發涼,喃喃唸叨,又自問自答,“是了,四海哥定然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才會慘死在浪裡滾的手中……我早就跟他說了,我明明跟他說了的,他與珠仙都不信我,都是我害了他們……”
朱琴官依舊咒罵個不住:“都是那個天煞孤星!都是那個不得好死的!都是那個天殺的!殺千刀的胡必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