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往前撲,想去為秀一鬆綁,卻被懷玉抓住衣領,生生將她拎了回來,笑道:“傻孩子,跟我回去罷。”
青葉往他身上撲打,翻來覆去只用倭話叫嚷:“你是誰?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蟹江婆婆心中害怕得要死,見秀一及青葉可憐,便強打了精神,像母雞護小雞仔一般哭哭啼啼地用漢話幫腔叫喊:“喂喂!你們是誰?這樣可不成!怎好如此欺負人家小夫妻兩個!你們目中可還有法紀!”
“小夫妻兩個?”懷玉眯著雙眼,面上現出幾分淺淡笑容,右手壓住左手的拳頭,用力壓了壓,便是一陣喀嚓骨節響聲,再抬眼掃了一掃房內諸人,方慢慢說道,“乖女兒,好本事。只是,你要嫁人,須得爹爹准許才成,爹爹我可不中意倭人做女婿。你揹著爹爹與這倭人私奔,若是惹得爹爹動了怒,豈不是害了人家?”
他身後押著秀一的那兩個人極有眼色,聞言不待吩咐便提刀架到秀一的脖子上。
蟹江婆婆聽眼前這年輕男子一舉一動皆是斯文做派,一身說不出的優雅氣度,然而一說話,卻是滿口不三不四的“爹爹女兒”,再去瞧青葉,無論怎麼瞧,這二人也不像是正宗父女,心中越想越古怪,饒是她老人家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卻不禁嚇得渾身亂顫。
青葉也是遍體生寒,再也裝不下去,軟軟地往地上一倒,抓住懷玉衣袖,哭求道:“求你放過他。求你放過他。”
懷玉負了雙手慢慢笑道:“我還當你不會說人話了。”
睨她一眼,又道:“當真是有情有義的好女子,只是求人須得拿出求人的樣子來才成。”
青葉擦了一把眼淚,道:“我跟你回去,你放過他!”
懷玉笑:“瞧你這不情不願的架勢,倒像是本殿下我又在強搶民女了。”
青葉膝行上前一步,將臉伏在他鎧甲上,低低哭道:“殿下,民女;我……女兒願意跟你回去。”
懷玉垂下眸子看她:“心甘情願?”
青葉點頭,抽抽搭搭道:“心甘情願。千真萬確。”
懷玉想了一想,點頭道:“好。”一揚手,那兩個人果然為秀一鬆了綁。見青葉依舊跪著不動,便有些不耐煩道,“還不起來?想要我抱你走不成?”
青葉搖頭道:“你已曉得了他的行蹤……我卻是不放心,我要親眼看著他走才成。”
懷玉看她一眼,哼笑了笑,說了一聲好。立時便有人去備小船,秀一哽咽著說不出話,青葉怕耽擱下去又要生出變數來,也不與他囉嗦,抹了一把眼淚,將他推搡到外頭,親眼看著他跳上小船。懷玉揚手,圍住日出丸的戰船便閃開一條縫隙以讓秀一的小船劃出去。
青葉扶住船舷,哭著交代他道:“你重新找船回去罷!千萬不要洩露了行蹤,再叫這壞人知曉啦!若是能平安回家,今後也不要再來中土找我啦!你從此在你的老家安生過日子,再也不要出來打打殺殺啦!”
秀一不忍離去。青葉又跺腳哭道:“你還不走!唯有如此,咱們倆才都能活命!你要看我死了才肯走麼!”秀一抬袖子胡亂擦了幾把臉,不忍也不敢再看她,拾起船槳划水走了。
青葉呆立在大船上,看他划著小船的消瘦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天邊海際,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時,方才稍稍放下心,也不去看懷玉陰沉臉色,轉身去與蟹江婆婆哭哭啼啼地道了個別。她還不死心,傻里傻氣地又問了人家一句:“婆婆,你當真不願意做我家人麼?”蟹江婆婆抱著兩隻碗,抬眼看了看一眾凶神惡煞般的兵卒,搖了搖頭。
青葉滿心失望,哭哭啼啼地被帶到懷玉的船上。他的艙房寬敞明亮,同日出丸上她的那一間便宜艙房是一個天一個地。兵卒將她丟到艙房內,她隨即撲倒在床上哭個不住。懷玉跟在她後頭,一進門便將身上鎧甲及腰間掛著的長劍卸下,走一路扔一路,及至跟著她到床邊時,身上重荷也已被他解下稀里嘩啦地扔了一地。
其後便有兵卒端來一盆熱水,懷玉擰了一條手巾子,坐到床沿上,將她的臉扳過來,一下一下地仔細為她擦臉,一面擦一面笑道:“你下次記得把脖子這裡也塗上一些,否則臉色難看,到了脖子這裡卻是白生生的,兩隻耳朵也是,一看便知道是假的。”
她的眼淚淌得又兇又猛,他手上不停,卻又似笑非笑問道:“怎麼?跟著我覺得委屈?”她默默流淚不語。他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睥睨著她問,“這幾日,你同他孤男寡女,又以夫妻相稱……可叫他佔了便宜去?”
青葉氣炸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