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過了的……這樣吵下去可怎麼得了?殿下難得來一次,定然不會無故找她的茬,想來想去,只能是青葉在作怪。
這愁人的、這奇怪的、這疙瘩的糊塗孩子喲。
懷玉這回走的時候,沒有像往常一樣捉住她親,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力抱她,只是臨走之前深看了她一眼。他眼神裡興許是失望,興許是痛心,興許什麼都不是,只是她多心而已。然而還是沒來由的是懊惱難過了起來,待他走後,還未捱到屋內,便已哭得稀里嘩啦,雲娘怎麼勸也勸不好,也跟著哭起來:“你說說你!你說說你!你這是何苦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捂住臉抽抽搭搭地哭:“我也不曉得,我也不曉得自己想要怎麼樣。明知道自己不配委屈,卻還是委屈得要命。明知道不該嫉妒,卻還是嫉妒到想要做傻事說胡話氣他——”
臘月二十九這一日,太子病情急轉直下,一日內昏迷兩次,經扎針灌藥跳大神最終救下一條命,睜開眼睛後卻是連人都認不得了。皇帝悲慟,痛哭不止,後吐血,被一眾臣子苦勸回宮。正在城外皇陵祭祖的懷玉被召入宮,其後留在皇帝的寢宮內侍奉湯藥,與皇帝晝夜不離,端的是父慈子,而外頭的一應事務自有懷成及一眾臣子盡心盡力去辦。
懷玉侍奉皇帝盡心盡力,皇帝自那日回宮後便臥床不起,連太子都未能探過去視一回,藥也喝不下,懷玉每每跪於榻前流淚苦勸。見者莫不心內觸動,莫不交口稱讚,誰道天家無情?誰道天家無父子?而長樂宮的貴妃等人卻是心內驚懼,終日以淚洗面。
☆、第97章 侯小葉子(三十四)
十數日後,皇帝吐血止,龍體好了大半,於正月十八日起視朝。懷玉得以回府,臨出宮前被貴妃叫去說了一會兒話,貴妃且語且泣,拉著懷玉淚流不止。妹史忙勸道道:“娘娘快止住!陛下春秋鼎盛……雖吐了兩回血,但眼下已無大礙,娘娘擔心這些卻有些早了,若是叫人傳了出去,只怕不好。”
懷玉也笑勸:“母親放心,兒子再無能,自保卻還是能夠的。”
待回到府中,夏西南呈上邸報,懷玉大略翻了一翻,笑道:“二哥倒也實在,攬了個招待番邦來使的差使在身,忙前忙後,迎來送往的,竟然還沒忘記拉攏了幾個體己人。”
夏西南也笑:“太子殿下是不行了……論嫡論長都非二殿下莫屬,但有殿下在,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懷玉又笑:“且看罷……阿章還好麼?”
夏西南應道:“陛下聖體欠和,世子自年前便已出宮回府,眼下由二殿下及王妃親自照料。出宮時,身邊還有兩個宮裡跟去的近侍,俱是陛下指定的人選,這些日子尚未出府一回。”
說起阿章,懷玉忽然想起一事,問:“三月頭上是阿章的生日,送他的弓箭備好了麼?”
夏西南道:“備好了。”轉身叫人去取。未幾,弓與箭取來,弓是一張小巧的牛角弓,箭是與之配套的無羽箭。
懷玉接過來比劃了一下,稱讚道:“果真好弓。”夏西南在旁說道,“弓是請聚元號業已歸隱的名家所制,箭也出自同一人之手。”
懷玉點頭:“這個足夠了。”又問,“今年末來朝貢的番邦小國有哪些?”
夏西南稍作思索,道:“與往年並無二致,無非是安南、高麗、占城並暹羅這幾國,並無任何異常。”
懷玉點頭,沉吟片刻,道:“盯著些。”還想再問他一件要緊事,忽然有人來報,說王妃已到了門口。
懷玉蹙眉,道:“叫她進來。”
少時,便聽得一片叮咚環佩之聲漸近,王妃文海扶著使女的手款款入內,轉眼見夏西南也在,遂笑看他一眼,道:“原來你也在。”
夏西南笑著應了一聲是,看看懷玉,又看看王妃,想了一想,躬身退到一旁不語。懷玉笑問:“何事?”
文海回頭跟身後的奶孃笑道:“你瞧瞧他這人,他這些日子都在宮內,咱們在家裡度日如年,怕落了把柄,也不敢回孃家打聽訊息,都擔心死了。聽他回來,忙忙的趕過來,卻被他這樣說。”
奶孃尚未答話,她卻又伸手撫上懷玉的臉,幽幽抱怨道:“清減了許多,面色也不大好……宮裡不是有容公公在麼,衣食上頭還會叫你受屈?”
懷玉笑道:“傻話,我自然不會受屈,只是夜裡要起來幾趟,睡不安穩罷了。”
文海點頭:“既如此,你回來後便該早些歇息才是。”回頭責怪夏西南,“他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才一回府,你又巴巴地跑來。有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