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也為自己。
她雖然有親人,兄弟姐妹一堆,她卻覺得自己跟孤兒無異。
見柴禾都燃了起來,沒有濃煙嗆鼻了,樑子就小心翼翼地將香爐,連帶著上面煎藥的壺一起,搬到了鬱墨夜的邊上。
“公子穿著單薄,烤烤火會暖和一點。”
鬱墨夜眼窩子又熱了。
以前的事她沒有記憶,有記憶後,她便是王爺。
雖然每日如履薄冰、行走刀尖,但是,在生活方面,卻一直是錦衣玉食、養尊處優。
第一次覺得生活是如此不易。
也第一次見識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的艱難。
樑子自己也偎坐了過來。
然後自破爛的衣衫裡掏出大半個饅頭。
tang掰成兩半,一半遞給鬱墨夜:“有些硬,有些幹,公子將就著點吃。”
鬱墨夜沒有立即接,看了看他,又垂目看了看遞到自己面前的半個饅頭。
饅頭的確很乾很硬,應該是時間很久的。
也是,一般乞丐能討到的,都是人家想丟棄的。
沒有餿掉壞掉,就已是很不錯。
“公子出生富貴人家,可能吃不慣這個,只是,公子一直不進食也不是辦法,我,一個乞丐也沒銀子買好的……”
“謝謝樑子。”
沒等他說完,鬱墨夜就伸手將半截饅頭接過。
她並非嫌棄。
而是……
怎麼說呢?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總共只有大半個饅頭,卻要分一半給她。
也有些疑惑,萍水相逢,自己已是活著不易,為何會對她那麼好?
還有些戒備。
“對了,今日我離開橋洞後,有沒有發生什麼?”
“不知道,我送公子來這裡後,便去乞討了,然後撿到這個破壺,就又來了這裡,還沒來得及回橋洞。”
樑子邊咀嚼著嘴裡的饅頭,邊垂著眉眼給香爐裡添柴。
“哦。”鬱墨夜點點頭,也掰了一小瓣饅頭送入口中,緩緩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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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府
見鬱臨旋抱著小五入了大門,管家迎了過去。
“五爺事情辦好了嗎?我乘著軟轎在外面兜了一圈,也才剛剛回府。”
鬱臨旋沒有理他,面無表情,似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管家怔了怔,便停了下來。
而鬱臨旋腳步未停,抱著小五徑直回了廂房。
回房後,將小五放下,鬱臨旋一屁股坐在桌邊的軟椅上。
心情很複雜。
真的很複雜。
有失落,沒有找到那個女人的失落。
有擔心,擔心那個女人拖著病體,身無分文,又無衣禦寒,能去哪裡,該怎麼辦。
還有無奈。
顯然那個女人在逃避,不想見他們,雖然她不想見的是鬱臨淵,但是,為了安全,她是所有跟鬱臨淵有關的人都不會見。
除了這些,他還有一些凌亂。
他沒想到會在橋洞裡跟鬱臨淵迎面碰上。
這不比在宮中碰到,也不比在路上偶遇。
這是狹路相逢。
這就意味著,有些東西原本還可以做做戲的,如今全暴露於人前。
比如,他知道她是女的。
又比如,他對她動的心思。
再比如,他在跟他鬥智鬥勇,讓管家裝作他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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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裡
樑子將煎好的藥倒進碗中,端給鬱墨夜。
“有點燙,公子慢點喝,我要出去討飯了。”
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忐忑、不安、緊張、內疚……各種複雜的心情。
不敢單獨相處太久,他怕露餡。
畢竟年紀小,他並不擅長撒謊。
更別說做戲。
可是,此刻,他卻是在配合著某個男人做著一齣戲。
所幸,怎麼做,怎麼說,那個男人事先都已經跟他有過詳細交代。
今日在橋頭,他說不要那銀兩,那個男人說,知道你是不想不勞而獲,既然這樣,你且幫我一個忙,這些銀兩算是付給你的報酬。
他問什麼忙,男人不答反問,問他識字嗎?
他說識一些,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