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的是這家的女兒,方才聽夫妻二人說,女兒患有瘋病,所以長年關在閣樓的一間廂房裡,沒讓她見人。原本皇兄御駕親臨,應該讓其下來一起接駕的,可恐她驚了聖駕,所以也未讓她下來,兩夫妻說,不知皇兄知道後會不會怪罪?”
這基本上是夫妻二人的原話。
其實,二人跟她說這事兒的目的她也知道,就是怕這個男人怪罪,跟她打個招呼,想讓她從中通口氣。
畢竟,帝王親臨,所有人迎駕這是基本的規矩。
所以,她也趁現在傳達給這個男人。
“我跟二人說,皇兄仁慈,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皇兄絕對不會怪罪的。”
鬱墨夜邊說,邊睨著男人的反應。
男人似是對這件事並無多大興趣,依舊低垂著眉眼在看手裡的奏摺,只淡淡“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嗯就夠了,她的任務完成。
繼續磨墨。
許是男主人上去也無可奈何,女子一直在唱。
其實,與其說在唱,不如說在哭。
反正那聲音聽起來比哭還難聽,莫名地讓人毛骨悚然。
當然,也讓人心生悽悽。
好在,隔得比較遠,傳過來的也不是特別地吵人。
而且她發現,這個男人公務的時候,特別專注,一般事情分不了他的心。
昨日看賬本是,此刻批奏摺亦是。
只是,她發現,他不時地蹙眉。
起先,她以為是奏摺上寫了什麼東西讓他煩心。
後來她發現不是。
因為他不時摸向自己的後腦。
是頭又開始痛了麼。
鬱墨夜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邊憤憤地想著,活該,如果方才在醫館門口,他不那樣對她,她就將治頭痛的藥給帶回來了。哼,就自作自受去吧。
可,一邊又有些擔心,忍不住一直抬起眼角瞟他。
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將藥丟掉了。
難道再去醫館給他重新買來?
她才不高興呢。
可是,看他明顯比在馬車上的時候嚴重了,很頻繁地摸後腦,甚至還不時輕揉片刻。
鬱墨夜看在眼裡,雖一聲未吭,心裡卻是如同小貓在撓。
這痛怎麼說嚴重就嚴重呢?
正鬱悶糾結的時候,廂房的門被人叩響。
兩人皆循聲望去,是青蓮。
“方才奴婢去隔壁廂房沒看到王爺,原來王爺在這裡,王爺抓的藥,奴婢一併也煎好了,請王爺趁熱服了吧。”
青蓮手端著一個瓷碗走了進來,瓷碗上方熱氣繚繞。
鬱墨夜怔了怔,明顯青蓮是跟她說的,可是……
“我抓的藥?”
她怎麼有些糊塗呢。
“是!”青蓮微微頷首,娓娓道來:“請皇上和王爺見諒,方才在街上,皇上跟王爺都將藥給扔了,奴婢甚覺可惜,奴婢斗膽,本準備偷偷撿起來留著的,不讓皇上和王爺知道。只不過皇上的那包已經盡數散開,掉在地上髒了,所以就沒撿,但是,王爺扔的那包還包裝完好,奴婢就拾了回來。”
鬱墨夜長睫顫了顫,她丟的那包藥撿回來了?
青蓮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是,奴婢回來後開啟藥包一看,發現並非是治風寒的藥。”
鬱墨夜兩頰一熱。
汗。
就這樣被揭穿了。
而且,若從青蓮嘴裡說出來是治頭痛的藥,那就更窘了。
正想著要不要乾脆自己挑明瞭,青蓮已將瓷碗輕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王爺趁熱喝了吧,奴婢還要端藥給王公公,先行告退。”
說完便退了出去。
帝王自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鬱墨夜站在那裡怔了又怔。
青蓮竟然沒提治頭痛的藥?
難怪是帝王面前的紅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懂分寸、知進退啊。
既懂醫,又看出不是治風寒之藥,定然也看出是治什麼的了。
想來,肯定是見她買了此藥,卻謊稱是給王德的風寒藥,覺得她有難言之隱,所以,也不給她挑明,只是點到。
好在青蓮不知道她用板凳砸帝王腦袋的事,所以,沒懷疑藥是給他的,而是以為她自己用。
那麼,現在……
找個理由,將藥端走,說回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