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慢慢的,她會徹底忘了他呢。
卻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不去想,不是已遺忘,而只是被深藏,深藏在心底的某處。
一旦觸碰,一旦重新出現在面前,就會如決堤的海水一般氾濫,讓人崩潰、將人淹沒,將人理智盡毀、讓人無所適從。
在回來的路上,她甚至衝動地想殺回客棧,殺個回馬槍,看他們兩人到底有沒有在做?
但是,她終是忍住。
這種做法很可笑。
想法本就可笑,她以什麼身份殺回去?
而且,要避開躲開的人不是她嗎?
他可是要墮掉她孩子的人。
他是最無情的人。
後來,她就一直用這兩句話來告誡自己,不停地警告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冷靜下來。
晚膳過後,樑子在收拾碗筷,鬱墨夜就到前面來扎一天的帳。
雖然每日的生意扳著指頭都能數過來,但是鬱墨夜還是養成了每天一結的好習慣。
鬱臨淵邁過門檻,走進店裡的時候,鬱墨夜正將賬簿合起來,而樑子洗好碗也正好從裡廂出來。
意識到有人進來,還以為生意上。門,鬱墨夜本來地張嘴就準備迎客,一抬頭,赫然發現是某人,她渾身一震,未出口的聲音就卡在了喉間。
而樑子更甚。
畢竟還是個孩子,一見帝王驟臨,腦子裡一嗡,早已忘了鬱墨夜說的種種,“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鬱墨夜汗。
所幸經過下午一番自我警告,她已經清醒理智了不少,腦子反應也快,攥緊手中賬簿的同時,她起身站起,禮貌客氣地笑:“大人怎麼來了?”
末了,又轉眸問向樑子:“梁男,姐掉的繡花針你找到了嗎?”
樑子這孩子雖然膽小怕事了點,但是,還算機靈。
一聽鬱墨夜如此問,當即意識過來自己的反應不對,連忙做出低頭尋找的樣子,“沒,還沒……”
也學著她的樣子,捏了嗓子說的。
鬱墨夜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見男人舉步走入,黑眸視線瞥著樑子,她朝樑子揚手道:“算了,一枚繡花針而已,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去沏壺茶來。”
樑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快步去了裡廂。
鬱墨夜將手中賬簿放下,繞過櫃檯,一瘸一瘸迎了出來。
“大人是不是已經挑選好了供上用的商戶,前來通知於我?”
鬱墨夜搬了軟椅,朝男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其實,大人不必親自前來,派個人來告知一下便可以了。”
男人也不客氣,一撩衣襬,坐下。
此時的他沒有穿官服,而是一襲月白色的軟袍,裁剪得很合體,讓他高大完美的身材盡顯。
“你這難道不是香紙鋪嗎?”落座後,他抬眸問她。
鬱墨夜怔了怔,旋即又笑著點頭道:“是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就順帶著做點小本買賣。”
“既然是香紙鋪,本官前來,怎麼會扯到挑選商戶上?”男人挑眉再次問她。
鬱墨夜一時語塞。
片刻之後,才不太確定地開口道:“莫非大人也是來本鋪買香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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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
鬱墨夜汗。
卻還得強顏淺笑:“那我還真是沒想到呢,大人是御派欽差,家應該在京城吧?這買香紙是……”
“家在京城又如何呢?遙寄緬懷不可以嗎?而且,難道每一個前來買香紙的客人,夫人都要搞清楚對方家在哪裡,買香紙是燒給誰?”
鬱墨夜再汗。
這人是來找她茬兒的吧?
微微一笑,她也不以為意,“大人還真沒說錯,如果是遙寄的話,還真得問清楚是燒給誰,因為要在紙錢上貼好誰人收的封條,不然,又不像是直接去墳頭一對一燒給對方,這樣隔著千山萬水,孤魂野鬼那麼多,難保不被別的鬼領去了,而貼著封條,有指明誰收,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男人亦是非常難得的笑了笑,問她:“夫人會通靈嗎?”
鬱墨夜微怔,搖頭,實事求是,“不會。”
男人唇邊的笑意便更加濃郁了幾分:“那夫人怎麼說的就像自己也是那個世界的一樣?”
鬱墨夜小臉就掛不住了。
這是在變相地說她是鬼呢。
你才是鬼。
你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