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睛看不見,如何“望”?
不過,看生意還不錯的樣子,應該技術還行。
她扶著孕婦上前,“大夫……”
她剛開口,就被瞎眼大夫揚手止了,示意她不要說。
怔了怔,她正覺得奇怪,邊上就有人告訴她了。
說楊大夫探脈特別厲害,他給人看病,都先讓病人什麼都不要講,由他來探脈他來講,這樣就可以避免被病人引導,因為病人太主觀,經常容易誤導。
似乎有點道理。
鬱墨夜握著孕婦的手遞了過去,“有勞楊大夫了。”
“嗯。”瞎眼大夫伸手。
鬱墨夜只覺得腕上一重。
汗。
這是她的腕。
“楊大夫,你探錯人了。”
鬱墨夜一邊說,一邊將他的手拿開,準備移到孕婦的腕上,卻又被他再次反手探上,“姑娘的情況好像也不是很穩,讓老夫再探探。”
姑娘?
鬱墨夜頓時就傻眼了。
竟然知道她是女的?
就憑探了一下脈搏就知道她是個女的?
這也太厲害了吧?
可是,她現在是男裝啊。
鬱墨
夜抬眸,果然看見邊上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著她。
將手抽了回來不讓瞎眼大夫繼續探,她故意清清喉嚨,啟唇,正準備義正言辭地說自己是男兒,卻聽到對方的聲音先她一步響了起來。
“姑娘的喜脈不是很穩,當然,這跟喜脈尚小有關,但是,姑娘平素還是多加註意一些為好。”
鬱墨夜就徹底驚悚了。
震驚得瞪大眼睛,半天反應不過來。
喜脈?
喜脈!
恍惚間,她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只以為瞎眼大夫說的是邊上的孕婦。
可是,真真切切探的是她的腕。
而且,說喜脈尚小。
人家都快要臨盆了,怎麼會是喜脈尚小?
所以……
她呼吸一滯,臉色都白了。
不,不會,肯定搞錯了。
不會那麼倒黴,就一次沒有食避子藥而已,就正好中了。
顧不上邊上的人更加複雜探究的目光,她仔細地想。
仔細地想自己上一次月事是什麼時候?
腦中空白,心中慌亂一團,她想不起來。
她想不起來上一次月事是幾號。
她只記得在江南迴朝的那次,可那是上上個月的。
後來又來過一次,具體是幾號,她真的忘了。
不信,她不信。
她就不信那麼倒黴,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過了好久。
久到孕婦的脈都探好了,已經被人扶進了裡廂,穩婆都準備接生了,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楊大夫,你確定嗎?”她問。
雖然看不到,但是,對聲音極為敏感,聽到鬱墨夜繃直了聲線,卻依舊難掩顫抖的聲音,瞎眼大夫怔了怔。
“姑娘也無需太過擔心,老夫說了,主要是喜脈尚小才會顯得有些不穩,沒什麼大問題的,姑娘如果不放心,老夫也可以給姑娘開兩幅安胎藥。”
鬱墨夜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所幸正好站在大夫探脈的桌邊,她連忙伸手扶了桌面,才勉強讓自己沒摔。
她知道楊大夫誤會她的意思了。
她問的“確定嗎?”是指“她有喜脈這件事”確定嗎?
而楊大夫以為她指的是,“喜脈不穩這件事”確定嗎?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
無論誤會沒誤會,答案都是明顯的。
她有喜脈。
她有喜脈!
腦子裡一直被這四個字充斥著,再也沒了其他思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的醫館?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裡走,又往哪裡去。
一個人在街上失魂落魄地遊蕩,直到撞上蕭魚。
是蕭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然,她鐵定摔在了地上。
“是你?”蕭魚很意外,這裡不是去宮裡的路,也不是回四王府的路,竟然碰到她。
見她臉色蒼白,目光潰散,蕭魚發現了她的不對,“怎麼了?魂被哪個勾走了嗎?怎麼一幅這個樣子?”
鬱墨夜眸子空洞地轉,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