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到小指,連驚帶嚇,生生髮了三天的高燒。
錦盒裡那節斷掉的小指上還留有當年的疤痕,淺淺的白印子,如果不仔細看會很容易忽略。可是陳芃兒認得,這是她弟弟的手指頭,他那麼膽小,那麼怕事,碰到點啥事都愛哭一泡,是個提溜不起來的慫貨,可是他就是她弟弟。
她唯一的弟弟。
第七十六章雨夜
第七十六章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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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窗外下起了雨。
伴著轟轟的雷聲;韓公館裡的一草一木,都在密集的雨絲下不住顫動,亦巖站在窗前,潮溼的水汽撲面,他伸手把兩扇窗戶關嚴。
窗外一片黑魆魆的唰唰聲,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玻璃上映出他的臉,他覺得那張臉有點陌生,似乎是張僵住的臉,僵到沒有辦法作出一絲表情,和吐出一個字眼。
玻璃窗上在他僵木的臉之後,還映出了兩個身影。
一個女人在沙發上躺著,臉埋進臂彎裡,一個男人正把毯子往她肩頭上拉。
他知道她懷裡還抱著電話機,自從踏進韓公館的第一秒,她就守在了電話機旁。根據常規,這種綁架勒索在送上“禮物”後,總會有電話或者書信到家裡,讓家人準備贖金什麼的。陳芃兒第一時間就趕回了韓公館,陪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那個男人,以及若干謹慎又低調的,統一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
襄夏沒回來,孩子和蘇嬤嬤一起,被留在了那個有著高牆的深宅裡。
“亦巖,”玻璃窗上那個男人衝他抬起頭,張口喚他,“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裡。”
他轉過身去,點點頭,眼睛卻總忍不住投向沙發上那個身影。
她一定是累極了,一整天的時間她都是守在電話機旁寸步不離,直到夜幕重新降臨,他們沒有得到任何訊息。阿水幾次折返,回報的都是:“沒有找到人。”
桃花宮沒有,大虹橋也沒有,司曉燕據說也不知所蹤,詢問大虹橋小公館的保姆,那個本地老太太用一口本地話一個勁的叫嚷:“吾伐曉得啦!”
亦巖也是這兩天才知道,阿水其實是那個男人的人,就連蘇嬤嬤,也是那個男人的人。
阿水外,蘇嬤嬤內,那個男人的觸手原來早已深入韓公館左右,在目視和掌控著一切。
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努力去保護她,只要他再長大一點,強大一點,或者說更聰明和更用功一些,保護襄夏,保護韓家,保護廣昌,雖然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自不量力了,卻仍舊在暗暗為自己打氣。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傻的太可笑了。
陳芃兒的身子動了動,亦巖眼皮一跳,他就知道她睡不著。
她向來心思太重,現在英奇又是生死未卜,她明明剛捱過一個坎,可又有接二連三的坑擺在前面,她該有多累啊……
他看見她動了動,雙手捂著臉,忽然哽咽了一聲:“便是英奇偷了配方,闖了禍,可,可我從來沒想過他不好……”
亦巖攥緊了拳頭。
初春的空氣冷冷清清的,可是韓公館的壁爐和煙筒燒的很旺,是他一早臨出門前就囑咐阿菊燒起來的,他知道她會回來。所以屋裡其實和暖,但唯有氣息凝滯,濃重的像是晨曦前化不開的白霧。
男人一隻手還吊在繃帶裡,一隻手攬著她,而她兩條胳臂都伸長了,緊緊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腹之上,像一個最最虛弱的,需要呵護的小女孩。
男人低頭,摸著她的臉,低聲說了幾句話。
亦巖聽不清楚,但他看到她身子又動了動,臉似乎抬了起來,因為男人的肩膀擋著,他看不到她的臉她的神情,可是他聽得到她低低的呻吟,嗓子眼裡發出的聲音細弱蚊鳴:“安哥哥,我怎麼辦……”
男人低下頭,溫柔的、安撫得吻著她,而她雙手緊緊攀住了他的脖子,皎白勝雪的脖頸一晃而過,男人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亦巖轉身,無聲上樓。
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他去了襄夏的房間。
孩子的房間就在她的房間的隔壁,一牆之隔。他在虛掩的門後坐下來,深深吸進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就這麼靠著門睡著了,睡的很不安穩,良久之後驟然醒了過來,喘了一口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裡能瞧得見自己撥出的白氣,因為蜷縮著,腳趾頭有些發麻,房間裡很冷,他剛想動一下——就聽見樓板聲響,門板外有沉重的腳步聲,隔壁屋子的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有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