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入宮近五十年,還是頭一回見一個宮婢敢於主子面前公然咆哮的。
皇上,你要天下的子民百姓們守孝道,可你自己呢?你身邊的人都不敬哀家,一個宮婢就敢咆嘟於哀家,哀家兒子早死,孫兒伶仃,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著,老太太就準備去撞身邊那棵巨柱了。
此時皇帝應該要上前阻目老祖母才對,畢竟兩旁偏殿裡皆是宮外來的命婦們,聽到太皇太后撞柱自殺,出宮當然要說皇帝不孝。
但偏偏皇帝就是不動。
他身後閃出那陰目森森的李祿來,上前就道:“皇上曾有口諭,御前無論司食、司帳還是司功,皆是六品女官,宮內諸人見之,必須行見女官禮。
若有人敢以賤婢而稱女官,是為不敬皇上,必須跪壁於南牆根自省。
這道口諭,曾下達至諸王公大臣府第,南陽公主為皇上的親姑母,焉能不知此事?您故意衝撞御前女官,便是不敬皇上……來人,恭送南陽公主去南牆根自省!”
麟德殿的太監們,皇親國戚見得多了,對於南陽公主全無懼悚,步步相逼,伸著手道:“恭請南陽公主往南牆根自省!”
太皇太后眼看女兒受欺負,也不自殺了,扶著宮婢上前,抑著怒氣問道:“長圭,逼著姑母給一個罪臣之後,因罪被罰入宮為婢的婢子道歉,尊卑不分,這就是你為帝臟腑?
你父皇當年再怎麼寵愛陸輕歌,總還知道愛護自己的親人,你如此行徑,連你父皇都比不得,又叫哀家怎麼服你,天下人怎麼服你?”
皇帝冷冷看著險險要喘不過氣來的老祖母,吩咐郭旭:“去給皇祖母順順氣兒,勿叫她背過氣去。”
他忽而命人撤去懸屏,屏後全是攀壁偷聽的命婦們,一下子摔出來七八個,撲倒在地,你撞了我的屁股,我戳到了你的簪子,又不敢叫,一個個揉著腕子站了起來。
皇帝柔聲道:“皇祖母,陸高峰雖與火州是姻親,但他以國為重,大義滅親,已將烈勒擒入京城,方才在護國天王寺,朕與文武百官親自見那逆臣賊子烈勒。
朕已將烈勒打入天牢,待審出他與大齊朝廷私通的奸細來,自會取他人頭,朕會親自祭天禱告,敬告列祖列宗。
陸高峰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忠心,文武百官紛紛上表,懇請叫他官服復員。朕也已經準了,所以,陸敏非是罪臣之後,而是三軍教頭府的嫡女,朕特請入宮照顧朕起居的女官。尊卑不分這一條,孫兒不能受。”
眾命婦一聽陸高峰竟官復原職,雖在情理之中,但也意料之外。
再瞧陸敏,樸衣素服,不卑不亢,站在大廳中央,與故作柔弱的李靈芸殊異,也與方才還持簪傷人的餘寶珠殊異。
不用說,今天隨著命婦們的出宮,幾百只嘴共同宣說,李靈芸和餘寶珠成了兩個笑話,而陸敏身為皇帝的女官,不卑不亢,為父力爭,在整個京城,將為自己贏得巨大的聲望。
陸輕歌曾蒙在陸府身上的那塊羞恥布,從此一揭而遮,煙消雲散了。
混亂之中,南陽公主聽說皇帝要查私通烈勒的奸細,嚇了一跳。概因南陽駙馬與烈勒私交頗好,即便在雙方戰爭發生的這幾個月來,也一直未斷書信往來。她怕要查到自己頭上,拉起餘寶珠,揣起自己所帶來的銀票,便準備要溜。
蕭玉環吃了餘寶珠一簪子,兩隻眼睛牢盯著她了。此時抱著一隻才抱扎過的手臂,高聲叫道:“餘良女,你持簪傷人,還沒跟我道歉,這就準備溜了嗎?”
餘寶珠和南陽公主只裝個聽不見,出殿便去找自己的步輦,匆匆要跑。
蕭玉環那裡肯放,追著就出了門,迎門卻撞見進來謝恩的陸高峰。
老公公走的時候一襲青衫,帶著四個少年,她悄悄跟出城相送,是叫陸嚴拿小石子扔回城的。
如今老公公重著二品武官服,想必陸嚴也快回來了。
蕭玉環又羞又樂,忙著給未來的老公公見禮,忘了追餘寶珠,竟叫她趁亂給溜了。
李靈芸是受害者,也是宮內如今唯一的良女,趁著亂勢,又命婦們正在告辭的時候,叼空兒湊到了皇帝面前,委委屈屈道:“皇上,小女從未行過厭勝之術,對於麻姑妹妹,也唯有像妹妹一樣一直疼愛她,從未有過害她之心,這一點,請您一定要相信,否則,小女此刻便跳入太液池中,以證清白!”
剛剛才掏了三十萬兩銀子的大財主,皇帝待她臉色當然分外和沐。他道:“李良女欲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並非難事。待會,朕上李祿來問,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