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愣在原地,未笑,但肩膀一直在抖:“果真?”
郭旭道:“千真萬確,方才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來時,我正在那兒陪駕了,皇上特特兒使我來告訴你的。”
陸敏轉身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恨不能吼上兩聲,再跑上兩回,推著他道:“今兒你賣我個面子,快快兒往靖善坊,叫我娘也歡喜歡喜。”
郭旭一溜煙兒的跑了。
李祿恰比他晚兩步,頭一回見陸敏會喜浮於面,樂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笑道:“我欲搶個頭彩,終是搶不過他,看來你是知道了。”
陸敏此時已斂了激動,低聲道:“我爹那個人,牛角尖鑽到底,只要想辦成,就沒有達不成的事情。也不知道發生過些什麼曲折,但必定九死一生,他才能回得來。”
李祿道:“既陸將軍回來,你們陸府的清白,就算是徹底洗涮乾淨了。”
正說著,太液仙境那李尚宮來了,雖還是一樣的衣飾,氣勢卻遠不如當初頭一回見陸敏,站在棧橋上放狗的時候。
曾經得罪過的人眼看步步高昇,李尚宮心虛無比,見陸敏遠遠要行禮,連連伸著雙手便扶:“我一個老婆子,焉敢受陸姑姑的禮,快勿折煞我了。”
陸敏問道:“尚宮因何前來?”
李尚宮道:“今天早晨,南陽公主入公請安,那李良女也在偏殿裡鬧著要見母親,太皇太后不敢作她的主,特地遣我來告知陸姑姑一聲,若要遣使,最好也是你們麟德殿的人差人去通知李夫人,我們太液仙境的人,不敢再管她的事。”
陸敏一笑道:“我吩咐人去通知李夫人就是!”
☆、癩皮狗
李尚宮欲走; 又止:“陸姑姑,我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兩位良女; 寶珠姑娘遠遠沒有李良女的心機與手段。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先帝在的那會兒; 陸輕歌和彭娘娘是一同入宮的,彭娘娘遠不及陸輕歌受寵,可陸輕歌如今成了一堆白骨,彭娘娘卻是這宮裡有名有位的太妃。
身為陸輕歌的侄女,你自然爬的再高也做不了皇后; 擇一主而從之,才是最聰明的行事,你自己掂量吧!”
連逼帶誘,不肯讓李靈芸的母親入宮,就是怕李家準備好銀子要搶頭彩。
她一路說; 陸敏一路笑。
送走李尚宮,陸敏轉身吩咐春豆:“去內侍省通知一聲,叫李靈芸的母親入宮。”
逃了便是永遠的笑話,呆在宮裡,若不能成為皇后; 早晚得被這些女人們嚼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既如此,倒不如義無反顧去謀那個皇后之位,到那一日; 李尚宮回味自己今日說的話,那表情想必會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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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不在麟德殿問政後,整個大殿驟空,按例今夜不必司寢,但宮女房太冷,陸敏怕再凍兩日要凍起瘡來,遂仍回了麟德殿,與春豆兒兩個坐在小耳房裡做針線。
下午,趙稷竟然帶著塔娜來了。
趙稷一身緞面出風毛的夾絨袍子,樣子很怪異,兩隻眼圈都是青的,鬢角似乎還是腫的,耳朵上還縫過針,像是被人打過新好的樣子。
塔娜卻鮮亮了不少,雪白的裘衣,梳了漢家少女的芙蓉髻,頂心插一枚紅玉梳,活潑俏麗,站在那裡光彩四射。
陸敏帶著這配到一起無比新奇的兩個人回了自己的宮女房,命春豆兒架炭爐子的功夫,塔娜嘟囔道:“原來姐姐竟是個奴婢,這地方可真寒磣,凍死人了。”
她頗喜歡這身量高高,兩隻眼兒裡滿是良善,卻總是溫默的小姐姐,坐到陸敏的小床上,拍著邊兒道:“姐姐也來坐,我要與你吃兩杯茶,好好說會兒話。”
陸敏命春豆兒塞她個暖爐子,拉著趙稷出了宮女房,悄聲問道:“她怎麼會在你手裡?莫不是傅圖走了,你從東宮偷來的?”
趙稷道:“怎會?她也就是因為陸輕歌才值點價兒,所以傅圖一直拘在東宮。傅圖走後,她像個野丫頭一樣在京城四處亂晃,恰叫我撿到,報到三哥那裡,他就說了句,往後叫我養著去。”
烈勒被擒的話,小塔娜就徹底失去她所存在的價值了。難怪趙穆會放任她在京城四處亂跑。
陸敏看他伸出袖子的手上兩坨浮在外頭的青,也是被人打過的樣子。悄聲問道:“你好歹也是一個親王,誰將你打成這個樣子?”
說起這種事兒,趙稷連斯文也不裝了,咬牙切齒道:“當日往你們陸府弔唁,出來我就叫人套了麻袋,不由分說一通揍。揍完了我才剛找到家丁,準備去找兇手,又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