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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日一早,傅凜與葉鳳歌將行李從少府官驛般到京西這座宅子,順道將隨行來京的傅準也一併提溜了來,這就算喬遷了。
不過,傅凜不慣於陌生的侍者在近前照應,葉鳳歌便想著從桐山大宅調些他用慣的人過來。
“我要託人帶訊息回桐山,七公子是想在京中多玩一陣,還是就跟著回家去?”葉鳳歌看向傅準。
傅淳一進京就走馬上任,而傅凜在面聖之後立刻忙的不可開交,連帶著孔明鈺也忙得成日裡不見人影,葉鳳歌莫名領了文淵閣榮銜學士之職,也有許多事需要準備,就連閔肅都被調去鑄冶署帶領府兵,因此這幾日誰都沒顧得上傅準。
傅準已心事重重地獨自窩在少府官驛好幾日,也是可憐。
“昨日我似乎聽見左相說,要讓你去文淵閣大學士衛聆音庭下聽教?”傅準眼巴巴瞅著葉鳳歌。
葉鳳歌被延和帝欽點為文淵閣榮銜學士,主要職責是在趙玠完成整頓各地州府官學、增設開蒙小塾之前,協助進行開蒙書冊的擇定與配圖詳解。
這事並沒有傅凜手頭那些事那般十萬火急,算起來她足有一年多的時間慢慢來。
但因她並未進過官學,於學養根基上實在不算紮實,這文淵閣榮銜學士的名頭來得有點虛,於是趙玠替她做了安排,待諸事安頓後就將前往文淵閣大學士衛聆音庭下聽教。
傅凜一巴掌拍在他額心:“說話就說話,盯著誰瞎看呢?!”
葉鳳歌沒好氣地在傅凜手臂上打了一下,對傅準笑道:“你大哥胡說八道,不要理他。”
她想了想,認真地看著傅準:“七公子是有什麼打算了麼?”
傅準揉著額心點點頭,垂著腦袋沒敢再看她,口中訥訥道:“從前三堂姐給我看過許多左相大人的文章,來前也同我講過許多事。我想和你們一樣。”
這語焉不詳的話,傅凜卻立刻就懂了。
他唇角勾了勾,淡聲道:“若和我們一樣,你可就過不上在臨州那樣的日子了。”
若傅準想要留在京中,與兄嫂堂姐一道並肩,加入這場已掀開帷幕一角的變革之戰,就將會失去臨川傅氏七公子原本可以有的一切。
在今後還漫長的一生裡,將不會再有家族的扶持鋪路,不會得到來自家族的任何援助。會成為他們的敵人,只要稍露破綻,就會受到他們的無情打壓。
畢竟,他的兄嫂、堂姐眼下做出的選擇,並不單單是接任了某個官職那麼簡單。在他們接下任命的那一刻,便已做出了站隊的選擇,幾乎不可逆轉地成為了世家豪強的敵人。
他們選擇的是一條需要迎難而上的路。
他們要以少年熱血的無畏,去成為這場變革中的薪火。
傅準喉頭滾了幾滾,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語氣執拗卻堅定:“若有機會,我也想跟著去衛大學士庭下聽教。待到明年開春,便去國子監應考。”
葉鳳歌與傅凜聞言面面相覷。
“或許你們覺得我還小,以為我不知自己選了什麼,以為我不懂做出這樣的選擇會失去什麼,”傅準一徑盯著自己的腳尖,“可是,我其實……”
十四五歲的少年之心最是純澈,雖不諳世事,卻也懂得大是大非。
他知道兄嫂與三堂姐選了一條註定艱難,卻無比正確的路。
他想和他們一樣。
傅凜振了振衣袖,滿眼冷漠:“你住西院。”
傅準猛地抬頭,雙眸晶亮。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葉鳳歌,見她噙笑點頭,這才轉回來對著傅凜重重點頭:“謝謝大哥!”
他那開懷的笑意感染了傅凜,讓傅凜再繃不住冷漠的臉色,忍不住也輕輕哼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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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公務與私事都理上路後,轉眼就到了四月初九。
這個日子本是葉鳳歌與傅凜早早擇定去遞交婚書的吉日,可近來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場面便全無傅凜想象中的甜蜜繾綣、纏綿悱惻。
兩人早早商量好,這日只交婚書,至於正式的婚禮儀程則延後,待四月中旬鑄冶署完成試炮,傅凜手頭的要務暫告一段落後再騰出空去做婚禮儀程的籌備。
一大早,他與葉鳳歌相攜前往京兆府遞交婚書後便忍痛分道,一個趕去鑄冶署跟進銅芯鐵火炮鑄造進度,一個帶著傅準趕去衛聆音大學士門下聽教。
雖說傅凜將許多事都交給孔明鈺去排程,可畢竟他才是鑄冶署的主官,他只是還不慣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