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聲,敲了敲几案。
“也就是說成國公讓德盛昌這麼幹的?”他說道,“因為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了。”
陸雲旗垂目沒有說話。
他只提供皇帝要的資訊,並不替皇帝做結論,更不發表看法。
皇帝看著奏章神情漸漸陰沉。
“一家人。”他重複說道,“德盛昌和成國公要成一家人。”
他撫著桌面。
“當初,是這個君小姐,治好了方家少爺的病?”他忽的又問道。
這個故事很長,市面上流傳的很廣,如果再說一遍,能說很久能說很複雜,也有很多解釋。
陸雲旗垂目。
“是。”他說道。
皇帝笑了笑。
“真是知恩圖報的一家人啊。”他說道,“那對於這樣的救命恩人,肯定要湧泉相報了吧。”
“是。”陸雲旗再次說道,“北地賑濟災民,打造鎧甲兵器,都是德盛昌出的錢,為此北地十七家德盛昌票號銀庫皆空。”
皇帝抓起奏章砸在陸雲旗的身上。
“這些事為什麼不報!”他吼道。
皇帝還從未對陸雲旗發這麼大的脾氣,站在殿門外的內侍嚇了一跳,忙從殿門外再退後。
陸雲旗低著頭一動不動。
“陛下有命,不得過問德盛昌之事,臣未敢阻止也未敢多問。”他說道。
這倒是事實。
又抓起一本奏章要砸的皇帝手停下來,更何況德盛昌還有先帝的聖旨。
不過陸雲旗並沒有說因為有先帝聖旨所以不敢問。
他只是因為自己說過不許過問而不問。
不管怎麼說,至少目前來說,沒有人比陸雲旗更值得信任。
皇帝將奏章扔在桌子上。
“你說的對,德盛昌的事你不要過問。”他說道,“德盛昌的事也沒什麼可問的,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成國公的北地戰事。”
他揮了揮手。
“你去看好成國公。”
陸雲旗應聲是,施禮退了出去。
看到陸雲旗出來,等候在宮門外的江千戶等人忙迎上來。
“大人,沒事吧?”他們低聲問道。
適才皇帝那一聲吼,已經傳到宮外,他們都知道了。
“不是對我發怒。”陸雲旗說道。
江千戶等人鬆口氣。
“那是?”他問道。
陸雲旗站到馬前,翻身上馬。
“成國公。”他說道,“集中人手,盯著成國公。”
江千戶頓時笑了。
“這是好事啊。”他說道,抬手招呼眾人,“上馬,幹活。”
陸雲旗看向前方,神情木然,看不出喜怒。
但此時獨坐在寢宮內的皇帝,臉上卻是半點笑意也沒,他直繃繃的坐在几案前,神情忽的變的猙獰,抬手將几案上的奏章呼啦啦的全部掃落在地上。
“什麼天意,原來是人為。”他低聲吼道。
他們本該死的,卻被這個姓君的給搞壞了!
而又是因為這個姓君的,本也該死的成國公也搞壞了!
還得到了這麼大的功勞!
拿著他的錢,得了這麼大的功勞!
這是本就是他的功勞!
德盛昌,你們竟然敢拿著朕的錢,去奪朕的功勞!
你們這個生意人,失了本分了!
你們不義,就不要怪朕不仁了!
“來人。”他喝道,“把袁公公叫來。”
……
袁公公。
君小姐的手撫著柳掌櫃遞過來的畫像。
果然是袁寶,果然在京城出現了。
“不知道從哪裡來,又往哪裡去。”柳掌櫃低聲說道,“不過他只要拿了我們的銀子,花出去我們就能找到蹤跡。”
每個票號都有自己的銀錠標記,如果他們願意,追蹤查詢一個人很容易。
他要麼從皇宮裡剛出來,要麼就是要到皇宮裡去,總之他肯定不僅僅是皇帝的潛邸舊人。
德盛昌在北地做的事如果是別的票號做也就罷了,只會會被認為是成國公授意,還能得個急公好義為國為民為君分憂的善名。
但鑑於德盛昌與皇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皇帝的心思就不妙了。
“我給承宇寫封信,你讓人立刻送回去。”君小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