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和胤俄一走進明間就聽見裡屋傳來皇帝拿戒尺敲桌子的聲音。
“一篇《女則》你抄了一刻鐘才抄了幾個字,磨磨唧唧地準備抄到明天麼?”
胤禟腳下一個剎車,在門前停了下來。胤俄轉頭奇怪地說:“九哥,你怎麼了?”
胤禟突然彎腰捂著肚子說:“我……我突然有些肚子疼得去茅廁,你先進去吧。”
他也不等胤俄說話,掉頭就跑了出去,胤俄摸了摸腦袋掀了簾子走進屋。
皇帝和蓁蓁坐在炕上,盈盈坐的皇帝的懷裡,而寶兒,坐在紫檀木書桌後,由梁九功在旁監督著在抄書。皇帝一手摟著懷裡的盈盈,一手捏著戒尺,板著一張臉看著寶兒抄書。
胤俄對皇帝和蓁蓁說:“兒臣見過皇阿瑪,德母妃。”
皇帝瞥了他一眼,“胤俄,你來做什麼?”
胤俄說:“皇祖母那兒叫了戲班開戲了,讓我來尋五姐過去聽戲。”
皇祖母您真是活菩薩!寶兒眼睛一下亮了,只要皇祖母叫她,那她就不用抄書了。
皇帝哪看不出她的心思,他把戒尺往炕桌上一敲,說:“今兒不抄好,你哪都不準去!”
“哦。”寶兒一聽只能喪氣地低著頭,繼續抄她的女戒。
胤俄素來遲鈍,這會兒方看出氣氛不對勁,“皇阿瑪為什麼罰五姐抄書啊?”
“她踏壞朕的稻田,還把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家小格格的玉佩弄壞了。”
胤俄撓了撓頭,一臉的不明白,“咱們有那麼多的玉給那小丫頭一塊不就得了。五姐要是沒有,兒臣來給,我額娘那個玳瑁匣子裡裝的就全是玉佩,什麼樣子的都有!”
正在喝茶的蓁蓁沒忍住,嘴裡的茶險些都噴出來。
皇帝瞪著胤俄,胤俄被他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問:“皇阿瑪,兒臣可是說錯什麼了?”
皇帝正要說他幾句,突然靈光一閃,一個絕妙的念頭浮上心頭,他一拍大腿說:“成,胤俄你這主意不錯,朕就依你,把你的玉佩賠給人家。”
胤俄見皇阿瑪採納了自個兒的主意也是挺高興的,他問:“皇阿瑪,事都解決了那兒臣能帶五姐走了麼?皇祖母還在等呢。”
皇帝捏著鬍子微笑著點點頭,“嗯,成了,你領她去吧,剩下的回頭再抄。”
寶兒扔下筆跑過來拉起胤俄的手如同挽了個救星,“十弟,咱們走吧。”
兩個孩子高興地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才出了院子,胤禟不知道從哪兒晃了出來,胤俄說:“九哥,你茅廁上完了?”
胤禟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問:“皇阿瑪剛才屋裡說什麼了?”
胤俄自豪地說:“哦,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家的丫頭片子非說五姐弄壞了她的玉佩,我就同皇阿瑪說,我額娘有一匣子的玉佩,我賠一塊給她就是了,皇阿瑪誇我這這注意好呢。”
胤禟原本以為是一場雷霆之怒,沒想竟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事。他聳了聳肩說:“成了,那我們快走吧。”
孩子們心性純善,自然想不到大人們的險惡用心。屋子裡蓁蓁對嘴角掛笑的皇帝說:“皇上沒同貴妃妹妹商量就定了主意,貴妃妹妹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皇帝捻了捻鬍子笑道:“她不會生氣的,這事她求都來不及呢。”
兩個時辰後,皇帝在九經三事殿應接了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一家。
梁九功捧了個匣子交給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的小格格,他哈著腰,臉上堆滿了笑容。
“格格,這玉佩您收好。”
小格格開啟匣子,裡頭躺著的是一枚蝶形的玉佩,無論是樣子還是質地都比她原先的那塊好上不知一星半點兒。
她原本就不是真的稀罕區區一塊玉佩,只是要同寶兒爭一口氣,如今連皇帝都向著她,她自然是倍覺有面子。
小格格捧著匣子朝皇帝一拜。
“謝皇上賞賜。”
皇帝捋著鬍子哈哈大笑,他轉頭對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說:“好,你家的格格既然收了朕的十阿哥的玉佩,那朕就認下這個兒媳婦了。”
皇帝這一句話惹得一屋子的人都驚了。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說:“皇上,您先前可從來沒說過要給小女指婚啊,何況小女還小,臣還想留她幾年呢。”
皇帝端得是一本正經:“哎,你不懂,這中原就是這樣,收了男方家的玉佩就是同意做人家的兒媳婦了,這叫文定之禮。”皇帝無辜地說,“何況,這也不是朕提的,是你家的格格自己要討這玉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