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這輩子並不懂人與人之間情深的樣子,就像她不懂德妃和自己的姐姐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感。
小太監聳了聳肩,似乎對蓁蓁這答應不置可否。
“貴妃娘娘說她想看看為了她姐姐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小太監放了一個小瓶在桌上; “貴妃娘娘說; 你既然心中還有舊主那你就為她做到底吧,帶著她的秘密去陪她。”
蓁蓁一聲冷笑:“勞煩你替我捎句話給貴妃,她以為我死了她們做的所有事都能煙消雲散了嗎?”
小太監瞧著她說:“後面怎麼辦,您一奴才就不用替主子家操心。”
他站在一旁; 看著蓁蓁把藥喝下才走。
蓁蓁回到炕邊翻看了幾眼劉長卿送給她的醫書。
胤祚啊胤祚,你這大難不死的孩子在遠方會不會護額娘這一次?
若我沒能熬過,那是我欠皇后娘娘的; 去陪她我心甘情願。
若我熬過這次; 那,神佛無擋,必做了斷。
那些該死的人; 都必須去死。
……
皇帝擱下筆把最後一本奏摺合上放到一邊。方才全神貫注時沒什麼感覺; 這會兒一回過神才覺得肩膀處隱隱有些痠痛。
年輕的時候往往是批一夜的摺子後還能通宵達旦地讀書,困了趴桌子略眯一會兒就起來上朝,一點兒沒事; 如今光是批摺子竟然身子就覺得累了。
我也是老了啊。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 起身往外走活動活動腿腳。
他一走出乾清宮才發現; 不知什麼時候屋外竟飄起了雪,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入冬了。
“好大的雪啊。”
皇帝一回頭,顧問行手上捧著他的貂皮袍子微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你這狗奴才,神出鬼沒的,今兒怎麼知道來乾清宮了?”皇帝笑罵了一句。
顧問行笑笑說:“奴才看見外頭下雪了就想著不知道魏珠他們可記得把乾清宮的炕再燒的暖些,又記掛著不知他們可知道要把主子爺的貂皮袍子尋出來。奴才越想越坐不住,索性就過來看看。得,這群小兔崽子們都在手忙腳亂地把炕燒熱,沒一個記著主子的龍體。幸而主子的衣裳都收在舊地,奴才一翻就翻著了。”
他抖開袍子給皇帝披上,“萬歲爺,下雪了冷著呢,奴才給您把袍子披上。”
皇帝問他:“你覺得冷嗎?”
“是啊,在屋裡不覺得,奴才從敬事房一路走過來越走越覺得冷。”顧問行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那兒似乎破了一個大洞,雪從那個洞裡蜂擁而下。“今兒這頭雪也下得太大太急了,奴才瞅著怕是子夜前地上就都能積上了。哎,今年這雪怎麼下得這般早,奴才過來的路上看見各宮都匆匆忙忙地派人往內務府去,今冬的碳都沒來得及預備夠呢。”
“是嘛?”皇帝仰著頭不知在看何處。這乾清宮的後簷下正對著坤寧宮,是內庭地勢最高的地方,也是視野最好的地方,只是這雪實在下得太大了,怕是他想看也什麼都看不見。
顧問行道:“是啊。不過主子爺不用擔心,奴才來前已經讓人去各宮問過了,新碳是還沒備夠不過舊年總有些剩下的碳,將就用幾天都是夠的,宮裡的娘娘們應都是無恙的。”
皇帝聽到這句猛地轉過身瞪著顧問行。“狗奴才,你這話裡有話的是故意說給朕聽的嗎?”
顧問行躬身道:“奴才不敢,主子爺聖明。”他嘴上說的謙恭,眼神裡卻滿含著笑。
皇帝冷哼了一聲突然邁步往坤寧宮的方向走。顧問行心裡暗笑,提起燈籠追了上去。
……
夜色如墨雪又大,平日三兩步就能上的景山今晚也突然化成了蜀道。皇帝和顧問行頗費了些時間才到了壽皇殿前,宮門緊緊地關著,一把鐵鎖橫在大紅門的正中央在冰冷的夜裡冒著寒氣。
顧問行提著燈籠走到班房前晃了晃,裡頭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
“這狗奴才,上哪躲懶去了。”
顧問行罵了一句扭頭朝皇帝看,皇帝在壽皇殿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轉身便往回走。顧問行心裡一嘆,也不敢再多言,提著燈籠跟在皇帝身後準備下山。他心裡想著心事沒留意前頭皇帝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個不查險些撞上皇帝。
“哎,主子爺,怎麼了?”
皇帝沒吭聲,他又走回了壽皇殿前抽出隨身佩戴的小短刀對著那鐵鎖劈了下去。這刀素來削鐵如泥,甚得皇帝喜歡,今兒也沒叫人失望一刀下去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