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海宋有錢人的標準打扮。
“這兩位就是洋藥行會的……?”方秉生先抱拳做了個揖,這是中國禮節,然後把自己禮帽摘了提在手上,右手把文明棍搭在左手臂彎裡,這才慢慢的伸出去,作勢要握手的樣子,但卻僅僅作勢而已,因為他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是是是!”兩人看來見到方秉生很高興,胖子一邊擦自己額頭的“瓢潑”大汗,一個箭步,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把方秉生的手攥在掌心裡,接著另一隻手捏著溼漉漉的手絹也壓了上來,兩隻手猛搖方秉生的手。“方先生你好!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相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胖子一邊說,一邊還在上下猛搖,方秉生體型瘦小,被對方搖得渾身亂顫,但對方太熱情,他只有滿臉堆笑。
“我叫李猛!鍾先生說過了吧?”胖子一直搖到因為滿是汗的手滑脫對方的手,才自我介紹,然後指著有些緊張的年輕人,說道:“這位就是鍾二仔!鍾先生的親戚,也是我表叔家的姑爺!”“久仰久仰!兩位久仰久仰!”方秉生趕緊伸手去握年輕人的手,這位可是姓鍾啊!西癖先生的族內親戚啊。
鍾二仔雖然身份貴重,然而看起來卻還帶著年輕人在社交上的羞澀和不老練,滿臉是汗的他和方秉生握手,嘴唇開了開,卻沒說出來話,只好陪笑,這次就是方秉生兩手握著對方一隻手死搖了。
“外面天氣太熱,我們回家說!接風酒已經給方先生準備好了!”叫李猛的胖子用手絹捂住額頭叫道。“好好好,其他兩位先生呢?”方秉生笑問道:“鍾先生給了我四個人名單。”“那兩人在家裡準備酒宴,是糧草小兵,我們是先鋒!是洋藥軍的衝鋒隊!哇哈哈!”李猛得意的大笑起來。
隨後,方秉生和李猛一行人坐著兩架西洋大馬車招搖過市,龍川城不大,加上火車站霸氣的修在城市中心,僅僅不過十五分鐘的樣子,穿過幾個街口而已,方秉生就聽身邊踩在車外踏板上的僕役高聲吶喊起來:“貴客駕臨!!!!”隨著這吶喊,馬車左拐,方秉生指著窗外笑道:“這就到……”
話還沒說完,就淹沒在一陣鞭炮巨響和鑼鼓聲中了,整條街好像成了前線的戰場,硝煙瀰漫,看不清路面了,巨響震得車玻璃亂顫;從亂抖的車窗裡看出去,只見大路左右兩道火光跟著車子在走,對方竟然在道路兩邊鋪了兩條等長的鞭炮掛!隨後鑼鼓也擂了起來,方秉生在車裡都感到自己小心肝跟著那鼓聲抖,在鞭炮和鑼鼓齊鳴中,方秉生失笑道:“太客氣了……”
雖然是大聲說出來的,但在這巨響之中根本就聽不見他自己的聲音,坐在對面的李猛看見方秉生張嘴說話,但是聽不到,一個箭步半跪半蹲在車座之間,把耳朵遞到對方嘴邊,大叫道:“您說什麼?”方秉生苦笑一聲,對著那汗津津的耳朵大吼道:“各!位!太!客!氣!了!”
這條路並不短,足足走了五分鐘車才停下,方秉生走下車去,已經陷在充塞一條街的藍煙裡了,而且鞭炮還沒停,看不清人,也聽不見別的聲音,他停下腳步摘下眼鏡擦拭,旁邊李猛已經衝過來一把抓住他一條胳膊,半拉半拖的往前走了。
“貴客到了!”李猛大吼壓過了鞭炮和鑼鼓,還推開了幾個走得太近的舞獅隊,硬是拉著方秉生踩著滿地的鞭炮紙屑走了十幾步。等方秉生得空把眼鏡戴上,才發現已經到了一個豪宅門口十幾級臺階前。臺階上站滿了人,都在微笑看著自己,接著兩個人衝了下來,一個長袍馬褂還帶著眼鏡,另一個是西洋打扮、懷裡卻端著一個水菸袋,歲數都在四五十歲上下,先慌不迭的作揖,又慌不迭的用西洋禮儀握手,害的方秉生也不由得手忙腳亂起來。
“在下是莊飛將!”長袍馬褂者自我介紹道。“在下是林留名!”西裝革履者自我介紹道。“在下方秉生!久聞大名!”方秉生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周圍實在太吵了。接著林留名往後轉身,對著臺階上兩手往上一抬又一抬,臺階上站滿了人,但是看起來也目瞪口呆的,看得方秉生大惑不解。
林留名狠狠的嘖了一下,表示不滿,正耳紅脖子粗踮起腳尖要大吼的時候,李猛走過來,雙手過頭,對著臺階上猛烈的鼓起掌來。這下子,臺階上那些鄉紳、屬下、僕人明白了,立刻慌不迭的跟著鼓起掌來。
“你怎麼教的?”莊飛將對著林留名不滿的叫道。“早晨教了他們幾遍了!又忘了!”林留名怒不可遏又喪氣的答道。“我們這小城,鄉下人,沒見過大世面,連鼓掌歡迎都不懂!”莊飛將愁眉苦臉的朝方秉生解釋。“是是是,這都是土包子,不懂西學。大哥莫怪!”後面的鐘二仔終於開口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