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餓狼打量獵物一般,圍著身材高大的李濂文繞了半圈,才站住腳步笑道:“既然監督員的事情告一段落,那麼該說說你我的官司了!”
“你我的官司?我還沒告你呢!你倒是想惡人先告狀啊?”長久在家裡作威作福的李濂文老爺子也被面前這頭瘦小的狼激出了王霸之氣,他豎起眉毛毫不退讓的盯著方秉生,宛如被激怒了的公牛。“你和他的官司?”旁邊聽著的市長也饒有興趣的問,心裡也是好奇:好麼,不愧是京城來的傢伙,扒竊被捉到手還這麼囂張!少見!
方秉生冷笑一聲,猙獰的指著李濂文對市長說道:“我一告他欺君罔上、擾亂選舉;二告他撒播邪教、毒害百姓!”“咔嚓!”那是市長下巴頦砸倒筆筒的聲音。除了這一聲,滿屋子都靜悄悄的,靜得真的掉根針都聽得見。李濂文眼眶子都要被眼珠子撐裂了,嘴都合不上了。不僅是他,旁邊三個鴉片黨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宛如擠到牆角的老鼠看到了一隻猙獰的貓,就差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要知道,無論是欺君罔上、還是撒播邪教,聽起來都嚇傻人,前者是自大清國就傳下來的大罪。後者則真的有,而且宋君很重視,比如誰公然宣稱洪秀全是耶穌他弟,洪秀全沒有死,又在他身上覆活了,那立刻就拉牢裡,第二天就送煤礦挖煤去了。猛可裡聽到這種罪名,彷佛在美味湯裡發現一條翻著白肚皮的蛇,任誰都要嚇呆。
“你說什麼?”市長艱難的把下巴抬離桌面,怔怔的看著方秉生問道,滿眼都是難以置信。旁邊的李濂文雖然閉上了嘴,但立刻又激動的張開,裡面吼叫的是:“你血口噴人!”
“聽我慢慢道來,”方秉生臉上掛了一個殘忍的微笑,他用手指虛點著白鬍子亂翹的李濂文,問道:“為什麼要告你欺君罔上?你難道不知道議員候選人必須有基督信仰,你是基督徒嗎?!你哪個教派的?!”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立刻讓李濂文呆若木雞。他雖然目前是基督徒的爺爺和父親,但他自己怎麼可能拜洋教呢?
好一會,儒家血脈在危機關頭沸騰了,李濂文嚥了口唾沫,揮拳叫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基督徒?我拜耶穌!我是基督徒!”沒法子,這是在市長面前,李濂文打算冒認基督徒。
“很好,你是基督徒,你哪個教派的!”方秉生步步緊逼。“都拜耶穌!天下兄弟姐妹是一家!何必分教派!”李濂文趕緊見招拆招,他說的也對,確實有不少教派的基督徒就拒絕給自己貼標籤,認為天下基督徒是一家,沒有教派。
“很好,原來你是自由派基督徒,”方秉生一句陳述語氣的回應,讓李濂文肚裡鬆了口氣,但方秉生下一句話差點讓他心臟停止。這句話是:“那請你給我背誦一下主禱文?”
主禱文是:“我們在天上的父啊,願世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天天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別人的債。不要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惡者。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這是耶穌教導門徒的禱告,非常重要,幾乎是每個基督徒都會背誦的,因為天天都要如此禱告。
但李濂文若被踩中了七寸的蛇,滿臉痛苦,他哪裡會背這個,其實主禱文是啥,他都不是很清楚。“我年紀大了,眼睛老花了,看聖經都看不了,都是兒孫給我念的,我記性也不好,沒有經書,我說不了。”李濂文額頭流著冷汗再次想逃。
“基督徒不會主禱文?可真稀奇。”方秉生冷笑一聲,看著李濂文如同狼看著瘸了腿的老鹿,他繼續說道:“你年紀大也就算了。那我再問你個最最基本的,耶穌、耶和華和聖靈,誰是神?”
知道對方是在考驗自己的基督徒身份,李濂文冷汗把白髮都浸溼了,他求助式的去看市長,希望他能岔開話題,但是市長怔怔的盯著自己,眼睛裡一樣是等待:是啊,誰當著他的面指控他這裡有人欺君罔上、有人搞邪教,這當市長的敢輕鬆啊?
想著孫子們經常說“信耶穌得永生”,那肯定是耶穌是神咯,李濂文小聲說道:“耶穌是神……”一句話,方秉生轉過身對著市長大笑著攤開手,市長已經變了臉色。誰是神?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都是神!………這是基督教的常識,就像你問孔孟門徒孔孟指誰一樣。
“我年紀大了,哪裡分得清那麼多!我是基督徒!”看方秉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揭穿了,但李濂文仍不放棄,惱羞成怒的他倚老賣老起來,這也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方秉生猛地轉回身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