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傢伙。說好聽點叫做有志青年,說難聽點叫做無業小流氓。當然,當年很大可能是翁建光誤打了碼頭黑/社會,被精武拳館的人團團圍住,怕被打死,不得已自稱是個“想要和翁健拳學拳的有志青年”。
翁拳光自然對這番說辭嗤之以鼻,大吼:“打死他,扔東江!”但老師翁健拳倒是對翁建光很欣賞,畢竟你和道上朋友吹:“昨天有個外地小傻蛋惹了我的人,被扔東江喂王八了!”這有什麼意思?東江王八不就是道上朋友每月提供伙食嗎?然而要是吹:“昨天有個外地年輕人跋涉千里來拜師,我根本看不上眼他,但是打得他鼻青臉腫他就是不走,我只好收了他。唉!人總是為虛名所累啊!”說完,再故意嘆口氣,傷感的搖搖頭,這樣自己有多吊?
更況且他也姓翁,家譜說不定扯得上話。於是乎,翁建光和翁拳光都成了翁健拳的徒弟。而且因為兩個人來拜師之前都沒有名字,綽號都是一樣“翁老三”,他們師傅翁健拳綽號恰好也是“翁老三”,這個“翁健拳”的名字還是打下一個碼頭後,請代寫書信的秀才給起的。師徒三人既是罕見的小姓、連名字乃至落魄都如此相像,怎能不讓為師的惺惺相惜。
於是翁健拳就說了:“別花二茬錢去起名字了,我的名字拆開了分給你們倆。”結果年紀大點的叫做翁建光,綽號虎牙四爺;年紀小點的叫做翁拳光,綽號虎眼八爺。兩個年輕人也不負師傅的重望,愣生生的用砍刀砍跑了蘑菇李、海帶林、蘿蔔王,為恩師壟斷了龍川河運碼頭。
但是兩個人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一個覺的另外一個是靠親戚上位的軟腳蝦;另外一個覺的這個是專門溜鬚拍馬的馬屁王。結果老師剛一閉眼,兩人就提著小弟火拼了。虎眼八爺乾淨利索的把翁建光這個虎牙給拔了,他那一夥人全被趕出了龍川,身後還傳來翁拳光擲地有聲的聲音:“誰敢再踏入龍川縣城一步,就挑了誰的手腳筋!”
但是沒想到啊,風水輪流轉,翁建光不知怎麼竟然和洋教朝廷搭上了關係,天天替他們幹一些風水活。
在電報線朝江西架設的時候,惠川堂的人也故地重遊出沒過龍川縣城,但是翁建光也沒好意思去見老弟弟,恨不得在街上走路的時候拿布把臉遮起來,畢竟做了莫名其妙的樹電線杆子的生活,手下是一群苦力,行李是電線杆子、電線,人人灰頭土臉的,看起來像包工頭,聽起來像包工頭,其實也就是包工頭。
而龍川堂的人壟斷了東江一段的運輸,日進斗金,都成了穿金戴銀的大財主,自己混成這個爛樣子,還又不是威風八面領著一群砍刀火槍在手的小弟砍回龍川,怎麼好意思和龍川堂的人搭訕。
龍川堂也沒有按自己所說的:“誰敢再踏入龍川縣城一步,就挑了誰的手腳筋!”的狠話,來怎麼樣故地重遊的惠川堂。他們躲在碼頭老巢裡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害怕的嚼舌頭。幸災樂禍,自然就是惠川堂看起來很落魄,堂堂一個幫會,現在居然沒法子再在道上混,去從良幹包工頭的差事了。完全就是妓/院裡兩大頭牌競爭,得勢的一方嘲笑被趕出妓/院一方的心態,連吧唧嘴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有點害怕,則是聽四里八鄉傳聞,這電報乃是朝廷學來的西洋陣法:抽取少男少女的精血往戰場上的十字軍傳遞,有了這玩意,不僅魔音千里可達,十字軍更是戰無不勝。而且後來聽說因為這電報杆子穿了城外某人的祖墳,結果那人全家死光光了,此人一身孝服刀劈電報局報仇!
當時聽到這個聳人聽聞的訊息後,害得翁拳光死死憋住臉皮下的笑,握緊拳頭保持著滿臉焦急的表情大喊:“啊!怎麼會有這種事?虎牙不會恰好就在那電報局裡吧?他沒事吧?畢竟和我是結拜兄弟啊!”對於昔日仇敵竟然去做西洋陣法這種斷子絕孫的玩意,翁拳光搖了搖頭,表示對對方的可憐又可悲:想當年你好歹也是個獨身刀劈城西賭場的好漢子,現在落魄,都轉行成跳大神的神漢了,出賣祖宗、出賣良心、出賣尊嚴,可憐啊可憐。
因為被自己擊敗完全丟失了幫會的尊嚴,結果昔日好漢做了個喝血佈陣、斷子絕孫的洋教神漢,這讓翁拳光搖頭嘆息了好幾年,一有客人來,就會訴說惠川堂的慘劇:頭是連連搖著的,表情是悲痛的,語氣是無奈的,話語是惋惜的,不過每次說完,臉上連眉毛都是來回挑動的,以致於必須立刻喝茶壓住,怕自己笑場。
沒想到最近五年惠川堂聲名鵲起,堂口新換的牌子《宋右鐵路電報公司》頻頻見報,龍川堂才微微回過味來:難不成翁建光這小子發達了?要說樹電報杆子的時候,翁建光不想看見龍川堂的人,是因為自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