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就是按鈕和底下的底座相碰發出的怪異音樂。
雖然參與翻譯過好幾本電報書籍,雖然是海宋電報員的光榮的第三位華人培訓員,但看著這副情景,無論十五年來看過多少次,方秉生還是會在肚裡問:“這尼瑪肯定是妖法吧?”
雖然宋右鐵電裡面有個“電報”的電字,但絕不是“宋右鐵電”如同壟斷最長的鐵路一般壟斷電報業,電報業投資成本相比鐵路非常低,因此大宋的電報公司絕非宋右鐵電一家,不能說多如牛毛,但競爭者實力都不俗。然而方秉生在海宋電報業如雷貫耳,任何做電報業的人提起方秉生來,都得用滿清禮節拱拳說聲:“前輩!”因為大宋電報員必看的經典翻譯中,其中一本《電報員技能》就是方秉生翻譯的。
打頭的作者自然是個洋人,緊隨其後的翻譯士也是朝廷的人,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翻譯士也是個洋人,是個傳道士,所謂的中西文貫通,不過是日常用語:“你吃了嗎?”“孩子真胖,有福”,“耶穌會救你的”他也只能搞點這種宗教和日常用語。
真玩電報這種科技翻譯,中西都很少人能玩轉,那些專業術語你怎麼翻?光“電流”一詞就夠你費勁的,你是音譯為“恩來客錘客死”的這樣一幕謀殺慘劇,還是做成“閃電之流”這種讓人凝視閃電而摸不著頭腦的意譯?
這需要翻譯之外的二翻譯。方秉生就是二翻譯,瘋狂琢磨翻譯士的意思,把翻譯士的二逼翻譯,絞盡腦汁翻譯成中國人可以理解的字句。兩人幾個月裡就沒幹別的,就天天一洋人和一土鱉用各種比喻希望溝通,光解釋電流,傳道士就把自己養的魚全弄死了,因為他用了無數器具把魚缸裡的水搞出來弄成水流,來比喻電流讓方秉生可以選擇適合的中文詞翻譯。
連帶皇帝都當編輯稽核,一群人筋疲力盡,終於搞出一本中國人也可以從中國字裡學著發電報的《電報員技能》。說實話,看著那群年輕人從自己都不理解的文理不通的翻譯書裡,真的滴滴答答從海京發了電報,那邊惠州電報局收到了譯碼成功了。大家一片歡騰,方秉生愣愣的想:“這尼瑪是妖法吧?我都看不懂我寫了什麼。”
當然方秉生不懂也沒關係,他是第四作者,排他前頭,緊隨兩個洋文名字之後的本土作者名字是老大翁建光。而翻書的三個月內,翁建光因為抽全球最純的土耳其鴉片過量而中毒,一直在海京洋醫院裡治療。現在方秉生走在自己的晚輩學生身邊,看著他們兢兢業業的為自己賺錢,其成就感不亞於四川農民看著自己的一畝鴉片田的嫩苗茁壯成長,全是辛勞汗水以及白花花的銀子啊!
“生意最近怎麼樣?”山雞的聲音在旁邊傳來,他跟著方秉生有點狐假虎威的感覺,方秉生又經常不吭聲讓人神鬼莫測,他就沒事找點話問。“雞哥,好著呢!咱這邊生意越來越好,和去年同期相比,業務又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王經理笑得臉上的肉都往下哆嗦。
山雞看王經理不直著腰走路,就屁股撅著半退著對著方秉生在前面退,這電報室過道很狹窄,王經理的屁股就搓著一個又一個的發報小桌子往後退,看他很客氣,心裡對他印象不錯,有心幫襯他,就在方秉生後面伸過手去,把王經理略略提直了身體,捏著王經理身上的皮吊帶,笑道:“我記得修路的時候在龍川見過你,那時候你還是窮苦兮兮的,穿一件制服,袖子上都是黑油,現在也鳥槍換炮,越來越精神了。”
“王經理那時候還想調到惠州電報局去,是不是?我沒記錯吧?”方秉生嘿嘿一笑,說:“最近逢年過節怎麼又開始送禮想留在這裡了?”王經理臉一紅,說道:“那時候龍川那麼窮,我也是您的高徒,誰想呆在這裡?簡直和長城上點篝火的戍邊兵一樣。”
“沒想到公司修了鐵路之後,這裡也烏鴉變鳳凰!通了鐵路之後,龍城貿易越來越發達,商業電文佔了八成業務量,而且又是和江西那邊聯絡較多,電文去江西就是跨省啊,我正考慮要不要提高跨省漫遊費呢。”“暫時不能提高,南昌電報局李文幹手下那群孫子在贛州和我們激烈競爭呢。”方秉生隨口說道。
“那邊幹嘛的?”山雞抬起脖子往前努了努嘴。方秉生抬頭從電報室另一邊的窗戶裡看去,只見外面也就是郵局的內院排著密密麻麻的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領招聘書的,打算再招四個發報員。”經理撓了撓頭皮說道:“我們都沒做廣告,就在附近教會告示欄裡貼了個告示,結果這第一天就來了上百人,招聘書都不夠了。都不知道從哪裡知道的訊息。”
“那是,咱們電報局可是搶破頭的好職位!在海宋,你上哪裡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