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洋墨水就了不起了?我草,老子幹了二十年衙役,愣是比不過你這個才幹一年的混賬王八蛋了?”歐杏孫氣得跳了起來,一手擼下自己頭頂的帽子,朝四周大吼道:“就帶走那個放槍的!其他人全放了!”“誰敢放?!”席勝魔大吼一聲。周圍治安官和龍川堂的那些人,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沒有一個人動的。
“不要以為你老師是英國佬,你就目中無人了,”歐杏孫咬牙切齒的說道:“席勝魔,我告訴你,你那套玩意在龍川根本行不通!”滑竿上的方秉生笑了笑,用手杖敲了敲滑竿,說道:“說的對,這裡不是英國,這裡是宋國。”
席勝魔扭頭看向方秉生,方秉生這次客氣了,朝著這年輕人抱了抱拳說道:“原來閣下也是洋學堂出來的,失敬、失敬。但是本人是宋右鐵路電報公司副總,今天上午剛剛參見你們市長劉國建大人,即便你把我們弄回局裡去,也不過就是讓劉國建大人再把我們領出來吃飯而已。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是看不慣那群流氓吧?但是今天這事,和我們沒關係的,我不想摻和,即便去,你也從我口供裡拿不到任何有利的東西。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吧?”
“聽見沒有?這就是以前修鐵路的方大秘書!和咱們市長是朋友的!”歐杏孫又氣又無奈的叫道:“你根本就奈何不了任何人!”席勝魔狠狠的咬牙、扭頭、轉身,從滑竿前走開了兩步。
方秉生並不著急走,而是用手杖頭點著不遠處的山豬,說道:“你,過來!”山豬沒想到這個昔日敗軍之將的手下居然叫自己過去,愣了一會,慢慢的走了過來。方秉生在滑竿上歪了身子,對山豬道:“聽說八爺也要參選?告訴他,選舉是西洋來的,他玩不轉,何必浪費錢呢?不如自己好好安心做生意好了。”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山豬大吃一驚,他也就是前幾天偶爾聽老大說自己打算做官啥的,張羅著找幾個懂行的有學問的人來請教一下,沒想到方秉生這傢伙已經知道了。方秉生在滑竿上嘲諷的一笑,道:“我什麼不知道?我可是做電報的。”說罷一擺手對轎伕道:“走!去火車站!”
剩下山豬滿頭冷汗的站在當地,心裡琢磨:做電報就知道這麼快嗎?電報不是千里傳音嗎?難道電報也可以竊聽別人的談話?
擺脫了今日莫名其妙的糾纏,方秉生心情不錯,看起來龍川堂的生意和皇帝車也有關係,就在路上詢問轎伕那個所謂的“車伕行會”的事情來。“哎呀,老爺,現在請客送禮也要去廠子做活,實在不行才拉皇帝車,但是兩年前,皇帝車可真是好差事啊。”前面的轎伕深有感觸的說道。
原來兩年前,有人從京城看了回來,買了幾輛皇帝車回來學著做,一開始,那是極其時髦的事情,不管有錢沒錢,大家都搶著坐坐皇帝車兜風,過過當京城人的癮。皇帝車雖然造價比獨輪車和滑竿貴多了,但也貴不到哪裡去,畢竟是結構很簡單的人力車,除了一些鋼鐵零件要單獨買之外,其他的部分,幾個木匠搗騰幾天就做出來。而車伕收入也非常豐厚,一個月勤快點,在龍川這種小地方也能拿到三十元,這可是了不得的收入啊。所以皇帝車其實是一種又簡捷、賺錢效率又高的小工具。
但是正因為它來錢快、操作簡單,不必像辦工廠那樣還要廠房、機器、培訓,一輛車一個苦力就唰唰的賺錢了,就好像一個暗/娼加一張床唰唰來錢一樣簡單,這種生意最適合暴力組織控制,很快就被各種老大盯上了。
沒幾天,幾個不同的皇帝車公司開始組織自己手下的車伕互相毆打,劃定地盤,別的公司的車不許進來做生意,想不入公司單幹的車伕更是被揍得鼻青臉腫,車子一燒了事。這個行業很快就開始壟斷,車伕朝公司上繳的份子錢隨著公司的打手越來越多,也跟著水漲船高。
龍川堂進來的晚,但打手多、武力強,不消幾個月就砍走了原來的幾個車行老闆,一統龍川皇帝車市場。為了利潤最大化,不僅不許車伕單幹,連滑竿和獨輪車都被做掉了,龍川堂不許這些可能搶奪他們生意的運輸工具踏入城門口半步,否則就打你個半死。所以龍川城好似一夜之間變作了京城:滿街都是皇帝車,再也不可能找到獨輪車和滑竿,但是劉國建很高興………這市容可更漂亮了。
雖然皇帝車壟斷了交通,但是車伕日子更難過了,一個月可以賺三十元,但是拿到自己手裡不過三、四元,還不停被龍川堂、治安局等各色強力組織敲詐勒索。因此工廠招工的時候門口依然是長龍,大家都想進工廠拿工資,不到找不到活做走投無路之際,沒有貧民想去拉車的。除非運氣好,沒有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