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縣城好酒樓大廚做出的飯菜,戀戀不捨的站起來,用襯衣袖擦了擦滿嘴油,一邊嚼著滿嘴的肉一邊朝外走。
剛到門口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回去,竄到牆角,一手一個,抓了兩個洋酒空瓶,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叫道:“哎呀,我家醬油壇被我那不長眼的僕人摔碎了,這瓶打打醬油不錯。”等他跨出門,門後面被他速度驚傻了的吃客群裡響起了一片:“哎呀,我家醬油瓶也壞了!”、“哎呀,我賓館裡沒地方盛醬油,這瓶不錯!給我一個!”“哎呀哎呀,你們不要搶光了,我也要打醬油啊!”
“你都住賓館了,還打醬油幹屁,沒出息的東西!”齊雲璐一邊把瓶往西裝大口袋裡塞,一邊在肚裡暗罵。這時候,旁邊響起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齊先生,我家醬油壇也壞了。”齊雲璐抬起頭,看到張其結的經理正可憐巴巴的盯著他手裡的一個空洋酒瓶。
“老王,給、給、給,其實我很少吃醬油,一個就夠了。”齊雲璐愣了好一會,強忍心痛把第二個瓶遞了過去:人家都開口了,不好得罪了,唉,真是心痛啊,以後兜裡這瓶就成了孤本咯。
醉醺醺的他掖著空瓶一廠房二樓就覺得氣氛不對,過道里站滿了鄭阿寶的隨從,幾個親信顯得憂心忡忡。門開了,黑著臉的範林輝張手讓齊雲璐進去,辦公室裡看起來陰沉得好像外邊的天空一樣:
範林輝板著臉,王魚家兩手抱胸來回的呲牙,張其結斜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搭在桌,好像剛剛訓示了經理們那樣的姿勢,但卻扭了頭不去看齊雲璐。辦公桌後煙霧繚繞,寶少爺在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抽口雪茄,讓身邊的雲霧更加的瀰漫,看去如同一隻穿梭在暮靄中的老虎身影。
“寶少爺好。老張,你們幾個找我啥事啊?”齊雲璐還算機靈,被辦公室裡沉甸甸的氣氛一擠壓,立刻酒醒了,趕緊滿臉堆笑的躬身問好。“你去見那清國潘近星具體什麼情況?你簡單明瞭的說一下。”鄭阿寶停止了踱步,分開煙霧走了出來,把雪茄重重的摁在菸灰缸裡來來回回的擰。
“啊?那鴉片鬼啊。”齊雲璐沒想到他們要問這事,就大體說了一下。剛說沒幾句,鄭阿寶猛地抬起頭來,盯著了齊雲璐,問道:“嗯?他把那個黃老皮的地址給了一個記者?”“是啊,我去的時候那傢伙就在那裡了,那鴉片鬼還給他10元……”齊雲璐趕緊說這個人。“那記者是誰!”鄭阿寶厲聲問道。
“不知道……他說什麼來著……給我名片了嗎?好像給扔了……他是什麼?什麼?哦,對對對,選舉報!什麼聖經發電報的那個!叫什麼來著?那報紙是沒有名氣的小報,記者也不起眼,窮不拉吉的,我實在是給忘了……”
齊雲璐皺眉想了好一會,跺著腳大叫起來,接著又連連道歉。屋裡沉寂下來,幾個大人物互相看了看,都一臉茫然,鄭阿寶搖了搖頭,範林輝叫道:“在龍川的記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誰。”
五分鐘後,正在紡織廠“農村婚宴”大吃大喝的眾人就見齊雲璐一手夾著雨傘,狂奔而出,口袋裡的空玻璃瓶被身體撞得又飛又跳。齊雲璐被授命再次去找潘近星,這次任務非常明確………要那個人證的具體地址,而且大人物們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齊雲璐不敢怠慢,一路狂奔到窄街,又去拜訪潘近星了。
潘近星租住的地方離紡織廠賊近,就算齊雲璐帶著個瓶叮叮噹噹的跑,一小會就到了,而且以潘近星那種鴉片鬼的作派不會飛,他就在房裡,桌上擺了個碗,吃剩一半的米飯和幾塊蘿蔔條還在裡面,他估計是急於嘗試買回的鴉片膏,飯也沒吃完就開始在床一邊咳嗽一邊吞雲吐霧了。
“潘先生,您老抽著呢?”齊雲璐進屋一看,就樂了,為了表示親熱和拉關係,沒有坐那個倒扣的竹簍,他再次大大方方的自己坐到潘近星的床沿腳邊。一看他來了,潘近星立起半截身,伏在床沿邊劇烈的咳嗽起來,齊雲璐還擔憂的伸手替他捶背。
好一會,潘近星終於咳嗽停息了,他開啟齊雲璐的手,用煙槍指著他怒吼道:“你們宋夷這國營鴉片館到底摻了多少鋸末在裡面啊!這尼瑪是鴉片嗎?這一股燒木頭味啊!還賣這麼貴,太無恥了,我真後悔沒在福州多買幾塊鴉片膏!”“這個,我們國家菸民就喜歡木頭味的鴉片,您以後很就習慣了。”齊雲璐嘻嘻笑著說道。
“毫無廉恥。”潘近星看著毫無愧色的齊雲璐,從眼神裡就看得出他把宋國鴉片的氣出到了這個宋國人頭,氣咻咻的躺回床,叫道:“你來找我幹嘛?”齊雲璐笑嘻嘻的拉著近乎,把來意說了,但是潘近星咆哮著拒絕了,大吼:“怎麼?姓張的怕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