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陸霽斐那一走,不只是蘇龔連日來借酒澆愁,就連蘇芩都瘦了一大圈。日後性子大變,縱是再驕縱跋扈,也比不得小時那般肆意。
“那,那你怎麼會變成陸府的私生子的?”
斐濟沉靜下來,整個人的氣質一瞬就變了。他的眸色清冷而悠遠,淡淡吐出四個字,“一飯之恩。”
“一飯之恩?”蘇芩滿臉奇怪的盯著男人看。
男人開口,敘述道:“當年我從項城遠道而來,身無分文,差點餓死,是徐淑端了一碗飯給我吃。那碗飯,救了我的命。”
“哦……”蘇芩點頭,怪不得他今日特特來徐府祭拜徐淑。
男人繼續,“後頭要說的,是些徐府私密。”
蘇芩趕緊擺正態度,露出八卦神色。
斐濟看一眼小姑娘睜得大大的水霧明眸,笑道:“徐淑當年常喜看些書生小姐的無稽話本,那年上山進香,竟真的被她給碰到了一個書生。此書生長相不俗,又溫文有禮,徐淑立時便對其產生了好感。”
“兩人暗生情愫,私定終身,卻不防那書生已有家室。此事被徐玠所知,他棒打鴛鴦,將徐淑帶回了徐府,卻不防徐淑早已珠胎暗結。徐玠那時正值壯年,與你祖父蘇龔名聲赫赫,哪裡容得下這樣的醜事,立時就將徐淑關進了後山的竹屋裡。”
“徐淑偷著拼死生下一男嬰,撫養至十歲。一日,書生已是一升斗小官,進徐府,想投奔徐玠,卻不防誤闖竹屋,再見徐淑。徐淑以為書生是來尋自己的,感動之餘,又是一番雲雨事,就有了後頭的徐柔。”
原本挺正經的一件事,但不知為何,從斐濟的嘴裡說出來就奇怪了。
“十年不見,怎麼就……”就行雲雨事呢?
男人垂眸,神色定定的看向蘇芩,聲音低沉暗啞,透著深諳慾念。“姀姀難道不知,多月不見,我的心裡每日裡心心念唸的是什麼事嗎?”
蘇芩冷哼一聲,甩開小手,雙手環胸道:“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總想著這些齷齪事。”
男人低笑一聲,“我想的不是這些事,而是姀姀。”
樹林中有風吹過,將男人的聲音吹散,蘇芩猶如被男人的話裹了滿身,那酥酥麻麻的感覺直透過裙衫,鑽進了四肢骨髓。
小姑娘偏過腦袋,緋紅了半邊臉。“那個男嬰就是你?”
“不是,是陸霽斐。”
“嗯?”
見小姑娘一臉困惑,男人拉著人走至一旁竹屋內,推門進去,尋了處地坐下來。
竹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因著被打掃的很乾淨,所以看著並不破敗,只是有些陳舊。裡頭一看就知是個女子住的屋子,梳妝鏡臺,木施小姐椅,榻上還置著幾件小孩的衣物,男女皆有。
“當年的男嬰是陸霽斐,可他在十二歲時就死了。那時候,徐淑就瘋了。徐玠為給徐淑治病,就找到了我。只因我與陸霽斐的容貌有五成相似。再加上那一飯之恩和郴王來的非常是時候的陷害,我只得辭別蘇府,去了徐府。”
其實斐濟一度懷疑,那郴王能將他陷害的那麼徹底,甚至連蘇龔都騙過去了,此事應該有徐玠在從中出力。
不過往事已了,他就算明白,也要還那一飯之恩的恩情。
“所以你就變成了陸霽斐?”蘇芩說罷,頓時恍然,“那個書生不會就是陸府的大老爺,陸生華吧?”
“聰明。”斐濟伸手,叩了叩蘇芩的小腦袋。
男人的臉上尚殘留著被蘇芩掐出來的痕跡,紅紅腫腫一片,看上去有些可笑。
蘇芩摸了摸被敲紅的額頭,聲音細軟軟的糯糯道:“那你跟徐柔,其實並無血緣關係。而且還是自小的青梅竹馬嘍?”
聽出小姑娘話中的酸意,斐濟臉上笑意更甚。
“徐淑死後,我直接便去了陸府,哪裡能跟徐柔有多少接觸。”
蘇芩蹙眉想了想,“不對呀。若按照陸生華的勢力眼,如果知道徐淑是徐玠的女兒,還不得將正房夫人給休了,將徐淑八抬大轎的抬回陸府去?”
“徐玠一生被奉為君子,老來被稱一句先生,你以為他會讓人知道這個汙點嗎?”
蘇芩嘆息一聲。如徐玠這樣的大流,竟都有如此不可言說的隱秘心思。
“那當時陸生華在後山發現徐淑,就沒懷疑過?”
“當然懷疑過。”斐濟的臉上顯出一抹惡意的笑來。“他至今都以為,徐淑是徐玠在後山金屋藏嬌的嬌嬌兒。”
蘇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