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凌朝風的模樣氣質一怔,眼眉頓時柔和了幾分,笑著說:“凌掌櫃,深夜到訪實在叨擾。奴家是萬花樓的人,你們這裡有位客人在我們那兒吃了花酒不給錢,人我們是暫時扣下了,來問他的家人討了銀子,自然就放回來。”
凌朝風朝樓上一指:“請便。”
老夫人怎麼也想不到,去鎮上找馬車的兒子,竟是進了妓…院花天酒地,人家討上門來,足足十兩銀子就這麼揮霍掉了,等她跟著一道去把人領回來,已是三更半夜了。
然而一切並沒有消停,夜裡那男人酒醒了,似要對自己的妻子用強,錦心不從,兩人發生爭執,驚動了隔壁的公婆。
老夫人衝到雲萊,本就一肚子氣的她,將兒媳婦往死裡打,說便是她不中用,才要得兒子去外面找樂子。
“把她吊起來打,我看她服不服!”
小晚在樓上,聽見這樣的叫囂,簡直氣得要瘋了。
可是,躺在一邊的凌朝風,卻是無動於衷,昨夜他還那麼緊張,今早他還那麼緊張……
“相公!”小晚忍不住了,坐起來揪著凌朝風的衣襟,“你就這樣看著自己小時候的玩伴被婆家折磨?她是你的青梅竹馬對不對,相公,我不會生氣不會吃醋的,你去救救她啊。”
凌朝風淡漠的眼神裡,明明是殺氣,可他依舊冷靜地說:“晚晚,睡吧。”
“你不管,我去管,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們客棧裡打人。”小晚很激動,凌朝風卻扶著她把她輕輕按在床上,神情堅定地說,“不要管閒事,睡。”
小晚真快急死了,忽地想起她的戒指,立時握緊拳頭許下心願,願錦心姑娘別再受苦。
果然沒多久,樓下的打鬧聲消停了,不知錦心娘子如今怎麼樣,小晚相信玉指環,不會辜負她。
這一夜,她又幾乎沒睡,隔天比凌朝風起得還早,下樓時,那位娘子也推門出來,她的臉腫了一邊,身上有血跡,抬手時從衣袖裡露出的半截胳膊,只見傷痕累累。
“早。”小晚憋出一個字,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內掌櫃,您早。”娘子十分和氣,與小晚一同下樓,便問,“我家公公婆婆,習慣吃我做的早飯,請問,可否借廚房一用?”
客棧的後廚,是絕不輕易讓外人進去的,彪叔聽說了,便道:“我在後門給你生個爐子如何?”
錦心很感激:“多謝。”
她跟著彪叔去後門了,小晚怔怔地看著,抬起頭,見凌朝風站在樓上,夫妻倆目光深深地看著彼此,凌朝風對她搖了搖頭,小晚不知是什麼意思,可他就轉身回去了。
後門的爐子很快就生好了,小晚則去廚房吃早飯,彪叔給她蒸了好吃的燒麥,小晚自己吃了兩個,用碟子裝了四五個,便往後門來,想要送給錦心吃。
後門井邊,爐子上咕嚕咕嚕地熬著粥,錦心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小晚剛跨出門,便見她從懷裡摸出一包藥粉,神情漠然地,將藥粉悉數灑進了鍋裡。
正文 099 女人對女人的壓迫
看著藥粉融入粥裡,小晚想起了孫夫人,想起了那個寧死也要和丈夫分離的孫夫人。
這個世道,有太多太多女人的命不是自己的,最可悲的或許不是男人對於女人的壓迫,是像錦心的婆婆這般,像許氏,像孟夫人,像嶽懷音,最可悲的,是女人對女人的壓迫。
縱然如此,還是有很多的女人,她,連憶,素素,為了自己的命運努力掙扎反抗,寧死不屈。
還有,眼前的這一位。
小晚覺得她變了,不再是一年前的自己。
“我們大廚做的燒麥,很好吃。”她仿若無事地走來,錦心有一瞬的惶恐,但是小晚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把燒麥遞給她,“嚐嚐吧。”
錦心怔了怔,雙手捧過碟子,欠身謝過。
剛好她的女兒清醒了退燒了,從樓上下來找娘,錦心將女兒抱在懷裡,給她吃燒麥,許是發過燒的娃娃口渴,她擺擺手:“娘,我要喝粥。”
“這是奶奶和爹爹他們喝的,是大人喝的粥,萱兒是小孩子,喝了要肚子疼。”錦心哄著她,哄她吃一口燒麥。
“你叫萱兒是不是?”小晚溫柔地說,“舅母帶你去吃好吃的,讓後面的奶奶給你縫個兔子娃娃好不好?”
舅母?錦心眉間一顫,怔怔地看著小晚,看見她微微隆起的腰腹,她才發現,這小娘子有身孕了。
這是,凌朝風的孩子?她是,凌朝風的娘子?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