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媳婦兒,可世事難料,總要以防萬一。
安頓好了,莞初一篇篇地小聲背誦。也不知是他在身邊她實在是不自在,還是攏了一床被太熱,記起來遠不如將才靈光。明明哼唱的時候順順溜溜兒的,一去了譜子就卡殼。折騰了幾回,莞初有些洩氣。照這麼耽擱下去,五更前根本完不了,跪她倒不怕,就是有些怕婆婆的臉色,常氣得臉色泛白、唇發青,一時半刻的就像要過去了似的,真要有個好歹,可怎麼好……
“怎的?不靈了?”齊天睿覺出了身邊的異樣。
“……嗯。”莞初揉搓著手裡的紙張,“我還是出去背吧,快些。”
齊天睿拿過她手裡的經文,“來,背。”
看她抿了唇不肯動,齊天睿又道,“你背,背到卡殼兒的地方再說。”
說什麼?提字給我麼?莞初心裡急卻也不敢與他爭,抱了膝,又從頭兒背起。一字一句下來,不知是怎的中了邪,又是卡在將才同一處,分明多讀了幾遍,怎的還是記不得?狠狠想了想,依然繞不出。正是懊惱,耳邊忽聞曲調聲,莞初驚訝地扭頭看,男人聲啞,低沉地鼻音哼唱,可那調子竟是如此準確,循著那調子莞初一下子就想起了曲詞,穩穩當當地背了出來。
她笑了,吐了吐小舌頭,粉粉的。齊天睿也笑笑。
窗外雨絲密,綿綿地浸著窗,溼冷不透,紅帳輕垂,圍著一屋子暖光……
☆、第23章
……
敲過五更天,謹仁堂一如往常開了院門,這一回陰雨黑天裡不但迎來了二奶奶,竟是難得地還有睿二爺。
閔夫人昨兒廟裡走了一圈,腰痠背痛,夜裡睡得實這會子還沒起,正是吩咐梧桐先讓莞初抄經,就聽回說兒子也一道來了,這便不肯再躺著,趕緊起了身。
孃兒兩個坐到了外頭暖炕上,齊天睿仰身躺倒在新緞條褥上,身子懶,精神卻極好。當著兒子,閔夫人原不想讓莞初背經,倒是齊天睿說趕緊背,背完吃飯,餓得狠了呢。閔夫人這才應了。
天還沒亮,雨小了,雨味越發濃重,房中甚靜。莞初端端正正地跪在佛龕前,開口背誦,語聲輕卻十分清晰,佛經一字一句地傳過來,像是平日唸誦,不但流暢更帶了悠悠的調子。
齊天睿眯了眼瞧著,聽著,像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一隻小貓兒,今兒這相的裝得怎麼看都順眼。忽地覺得丫頭不是長了個笑模樣,是她真喜歡笑,眉梢眼角,掩也掩不住,那麼大的眼睛總是彎成半月兒怎能不喜人?這佛經也絕不是敷衍,背得極仔細,佛理究竟明白幾分暫且不論,這份心誠卻是實實在在。
昨兒往廟裡去閔夫人原本是想讓老師傅瞧瞧這丫頭可有那凡人瞅不著的奸邪之氣,或是藏在底下的狐媚子勾魂剋夫之術,誰曾想她竟私自做主帶了秀筠去。姑嫂兩個一路上形影不離,小堂裡頭上香聽經就去了一個時辰,若不是有老師傅坐著說話兒,閔夫人當真是忍不得。回到府裡就把平日唸的經文都命她抄仔細回房背誦,如此貪玩成性一夜的功夫如何做得?遂閔夫人命彥媽媽把今日的責罰都預備好了,豈料此刻她竟是背得明明白白的。當著兒子的面,閔夫人直聽得胸口氣短、臉色發白,一股子邪火壓也壓不住,咬碎了牙,竟是恨不能即刻嘬了她的肉來吃。
圓圓的身子越發沉重,撥出來的氣息都喘,閔夫人已是難忍難消,齊天睿也瞧出了苗頭,背到一半就尋了事將莞初支應出去,這便坐起身湊到孃親身邊。娘兩個挨著說話,齊天睿只道:看光景太太您將媳婦兒調//教得好,只是日子長,這麼著整日不離可不是長久之計。兵法裡講不戰而屈人之兵,您這院子裡頭是日日戰,打她手板子,傷不得什麼,可落在人眼中就甚是難看。況她年紀小,經摺騰,這麼戰根本戰不出個名堂來,不解氣還落下個壞名聲,得不償失。昨兒我給老太太請安,老人家還問怎的這每日只見著大孫媳在跟前兒,倒不見二孫媳,可是西院裡忙?
閔夫人原當是兒子來替媳婦爭氣,正要怒起,這一聽老太太問,心裡大不服卻也生了懼意,兩家淵源她不甚清楚,真要是惹惱了老太太,可是收羅不住。一口死血堵在心口,閔夫人悲慼戚地傷起心來。
齊天睿又勸道,傷人皮肉實在不是大家子所為,不必每日栓在身邊,府裡的樣子該做還得做,茶飯點心一樣都不能虧下,大家子裡若是傷了她的身,僕婦丫頭們傳了出去,當家主事之人豈能袖手旁觀?老太太還在,大伯母那廂更不消停,斷不能為了她得罪一府的人,那不是您轄制她,是她轄制了您。
兒子的話句句在